首頁 > 子不語之雪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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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頁

 

  當下她並不以為然,想著應只是長時間沉積留下來的髒,然而一會兒之後,當一陣暈眩襲上腦門,且舌間逐漸麻痺,她就也懷疑起那層青黑並非只是污塵。

  是毒嗎?還是企圖麻痺獵物的藥物?但依她多年狩獵的經驗,一般如這樣的獵網是不需要塗上藥性如此之強的藥物的,因為縱使麻痺了獵物比較不會因其掙扎而損害皮毛,但過了藥的肉極可能會壞了販賣時的品相。

  將最後一根網繩割斷,那已然讓藥性給奪走一半知覺的鄂多海,便像只中箭、脫了氣力的飛鳥,快速跌向地面,就在她以為自己會重重撞擊地面之前,一雙不知從何而來的強壯手臂將她給穩穩牢牢地接住。

  當她定下心神仔細一看,正好凝進一張長滿鬍髭的臉。是薩遙青。

  「我就跟你說我有辦法,怎麼就不信。人都是這麼自大妄為的嗎?」他最厭惡的就是被人瞧扁了!醒來不見人便追趕上來的他,此刻一臉不滿。

  「空口……說白話,那才是真自大,不是?」她閉了閉眼。

  真是伶牙俐齒。「狼的鼻子在四隻腳動物中算靈敏,講地盤,也講尊卑,所以如果只是要除掉一匹狼,那直接殺了算;但若要除掉一群狼,或者數窩的狼,若不是誘捕且殺了狼王,讓剩下的狼四散,就一定得想辦法驅趕它們。」

  「誘殺狼王,其它的狼就算散了,知道村裡頭有吃的,還是有可能會回來。所以如果是驅趕,該怎麼趕?」她很努力地想集聚注意力,但望住他臉的視線卻漸漸糊了去。她不適地說:「你可以放我下來嗎?」

  從接住她,他就一直緊緊地抱住她,正當他開始估量抱住女人和抱住其它東西,那全然不一樣的柔軟觸感的同時,她卻要求他放下她,那讓從沒被使喚過的他不禁犯起嘀咕。

  不過當他放下鄂多海,而鄂多海腳一踏地,人卻直往旁邊倒,那怪異的模樣令他又伸出手去拉住她。

  第3章(2)

  「你沒事吧?」瞧她腳步浮的,肯定有事。

  「那網繩上有藥,但不知是何藥。」按了下額角,她待站穩腳步後,便往樹林另一頭走去,等來到另一隻獵底紋下,她問:「上頭的……是人嗎?」

  「嗯,看來是個倒霉的獵戶。」直覺反應地,薩遙青仰鼻嗅聞。雖然人已死去很久,但他靈敏的鼻卻還是能嗅到那股屬於死人的腐肉味,當下皺了眉。

  不多話,鄂多海旋即抽出那把插在腰側皮袋上的自製迴旋刀,後退了數步,估算著樹木以及獵網的距離,跟著利落地拋出手上的刀,在一陣破風聲響之後,銳利刀鋒準確劃斷獵網主繩,下一瞬,那掛著骨骸的網便落到了地面。只是,那回向的刀原該穩穩回到鄂多海手上,可此刻她連手都已無力,所以當刀回向,她非但沒抓准,還讓它劃傷了掌心。

  她吃痛地咬牙,握掌忍住,然後對著那朝她走來的薩遙青說:「可以幫忙葬了他嗎?」

  「死都死了,還葬?」剛剛她的用刀方式令他十分驚艷,準確度和力道都拿捏得十分徹底,而且那迴旋刀,應該是自行打造的吧?

  「嬤嬤說,死人也該有尊嚴。」掠過薩遙青,她先去拾回刀子,而後走向那具骨骸,在怔望了一會兒之後,彎身取走一條掛在亡者頸上、一條系有獸牙的皮編項鏈。

  「但這死人跟我無關,就地腐了乾脆。」

  「葬了他,那小豹子的死,就打平。」對住那打算冷眼旁觀的人,她說。

  哈,人還是幫著人的,雖然這女人看似不愛和人打交道,不過同類間的相互之情由此仍可看出。

  「那葬了他,你會對我友善一點嗎?」她總用一對冷眼瞧著他的熱臉,怍不舒服的。

  問完話,看她又皺著一張臉,他想也知道是白問了。

  鄂多海沒回應他的話,僅是遞給薩遙青一把獵刀,讓他以刀挖掘坑洞;因他氣力大,所以不消眨眼光景就掘了一個可埋掉枯骨的窟窿。

  在將骨骸置入洞裡掩埋後,薩遙青正欲將掘土的獵刀返還給鄂多海,卻見她一臉蒼白地以單臂撐倚著樹幹。

  「你的樣子看來很不妙。」

  「我還好。」接過刀,她沒打算往回程,反倒朝村人心中禁區的山後方向走。沒來由地,她就是覺得有怪奇。

  跟在她後頭的薩遙青接續著方纔的話題。「剛剛說的,驅趕狼群,只要讓狼王知道這不是它的地頭,讓它帶走底下的狼群就可以了。」

  「那要如何讓狼王知道這不是它的地頭?」來到那條往山後的山路邊,她琢磨著路面上為數眾多的凌亂腳印,那些似乎是才踏過不久的痕跡和深度,怎麼看都像是人負荷著極沉重的物品走過。

  這條在眾人印象中應該極少人會走能走的路徑,現下看來卻是如此頻繁地被踩踏,莫非山後正進行著什麼?

  她極目望向山的彼端,思忖著。

  「找到比狼更強的獸,撒泡尿劃地盤,搞定。」在鄂多海身邊站定,薩遙青邊回話邊豎起能聆進數里外細微聲響的耳朵。

  那是哪裡傳來的擊打聲音?像是以鐵擊石的清脆,一錘一鑿,恍若有數人在分工般,錯落且不間斷地從山後的某處傳來。

  不過,顯然那遙遠的聲響身前的鄂多海聽不見。

  「你是說,撒熊豹虎的尿嗎?但我上哪去擠他們的尿?」聽起來似乎合理,且不須殘忍屠殺,可……

  「我有。」不是熊虎豹,而是比它們更強的。

  「你有?」鄂多海調回視線,看住那令她覺得腦子又開始打結的男人。

  「我說我有就有,別老是懷疑我。」她質疑的眼光就像支綁了羽毛的逗貓兒玩意,一撩一挑,總能挑起他那因為不服氣而生的怒意,令他很想一口咬了她。

  薩遙青的模樣是如此地認真,於是鄂多海僅能歎了口氣,而後帶著一探究竟的想法欲繼續沿著上山的路走,可這時她的身子卻再也抵抗不住那不明藥物在身體裡催發的虛軟,人晃了兩下,就往前仆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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