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住十成十需要受苦,卻不一定可以達成願望的她,他的心頭忐忑著,前所未有地。
喝過了水,乾糧則丁點未進,鄂多海就又繼續往上走;果真如薩遙青所言,在日落之前,他們來到了一處廢棄的山屋。
望住遠處那即將躲到山後的落日,鄂多海縱還想再走,卻也只能打消念頭。
兩人進了屋,裡頭雖凌亂且積滿塵泥,幸好屋牆屋頂都還完整,尚能遮風避雨。
在屋角清好了一處可供休息的空位之後,兩人便就著屋內前人留下的枯乾柴火生起了火,而後分食乾糧與水。
「在想什麼?」一邊吃著東西,一邊望住隔著火堆與他對望的鄂多海,薩遙青忍不住問。
她是頭一次這麼盯住他,好久都沒移開視線。
鄂多海沒有響應,只是垂下眼眸,看住發出嗶啵聲響的柴火,繼續吃著東西,顯然想事情想得入神了。
今夜山上有風,透過屋子的窗,可見著漆黑夜空中的雲氣飄得飛快,無數星子一下露臉,一下子又隱至雲後,月光則落在不曉得是哪座山的後頭。
當夜更深,柴火逐漸微弱時,屋外的寒氣便開始緩緩滲進屋裡,那令蜷在火邊的鄂多海不住地搓起雙手。
「過來,一起睡比較暖。」不怕冷的薩遙青老早就地一躺,見鄂多海沒動作,說:「你不過來,那我過去了。」
他話聲落下,她仍是文風不動,所以他當真起身到她身邊就是一坐,跟著將自己的厚重皮毛長斗篷一甩開,最後將她跟自己裹在一塊兒。
因為他身子的緊貼和披風的裹覆,鄂多海登時感覺前一刻的寒意逐漸退去,換上的則是一陣陣熨上身子的暖意。
他的身體好熱,就像是不會退溫的暖水一樣,源源不絕地提供著舒服的溫暖,令走了一整天的她,眼皮不覺生沉。
「躺下吧。」那樣的坐姿,實在很難睡,他說。
這回鄂多海依了他,兩人身子前後相貼地躺臥了下來;而斗篷裡頭,他的長臂橫過她纖細腰間,輕輕搭著,並未將她摟住。
雖然他有一股想將她緊緊擁住的衝動,但眼前若真的摟了,怕是會招來一頓打吧。他笑。
眼兒看住前頭的火光,鄂多海疲憊地軟聲問:「那時,是什麼讓你想來找我?我在林子裡,不但打了你,還將你留在那裡等狼來。」
鼻間嗅進的是她髮絲的味兒,那是一種摻和著人味與獸皮的味道,就如同她和他加在一起會產生的味道一樣,令他心頭不禁悸動著。
「你不是真心要我被狼吃掉,要不也不會回頭來將繩子射斷。去找你,是真的想還你手銬。」事實上,他是被她那不羈的氣息給吸引,才會循著她的味兒,大老遠跟去。
「最好是。」
說話的同時,她感覺到他沉穩的心跳一陣一陣透過她的背脊傳了過來。恍恍間,她想起離開嬤嬤時,她對她說的那句話。
人生難得一真心。
是啊,若真的依著她現下的感覺,這薩遙青確實如同直曬日光下沒了影子的物事,絲毫沒有隱藏,一絲一毫皆看得清清楚楚。
她的這輩子,如果可以擁有如斯男子的珍愛,是否就再也別無所求了?
可此番上山尋找瑟珠的過程,雖她信誓且旦說會回去,但任誰都料不到那無常;她固然很希望能有他同行,可卻不想他因而殞命,一點都不想。
眼前依稀浮掠過薩遙青可能因此行而受傷甚至死亡的畫面,她不自覺心頭緊縮,並將手伸向那落在她身前的大掌,緊緊握住。
「還冷嗎?」雖然她的手是溫熱的,但他卻感覺得到,一點點像是情緒裡來的微微顫動。
她在怕什麼嗎?
不過就在他想探問之際,鄂多海竟是緩緩翻過身來,與他面對面,鼻對鼻,眼對眼。
她看住他的眼,正如適才在火邊與他對望時那般,瞳仁靜止著,恍若將他望進了靈魂裡。
「我喜歡你。」須臾,她說。
那語聲雖輕若蚊蚋,可落到他心間,卻像是大地狂震般,讓薩遙青的心作轉瞬間猛力狂跳了起來。
「真的喜歡你。」接在這句話之後的,是鄂多海主動將唇覆上他唇瓣的動作。她先是輕輕觸碰了數下,退回之後,迎向他的眼神,已比先前多了一分灼熱。
她喜歡他?如此直白,直白到令他欣喜若狂;因為他對她的感覺,怕是用喜歡已難以形容了,而這一刻,他到底該如何去表達和響應?
見鄂多海又迎向前要吻他,他再也抑制不住,先行吻了去;然而這四瓣相貼,喚來的卻是兩人瞭然於心的熱切。
他吮咬著她的唇,舌侵入她的口,與她的舌瓣翻攪。隨之他熱切的吻逐漸移向她的臉側,吻住了她的耳珠,吸含著,那令她不禁低吟了一聲,好似癢處被無意間搔及。
他泛著高溫的大掌,始終停留在她的腰側,於是她輕輕拉起它,緩緩移向自己的胸前,讓他修長的指頭滑入自己的前襟,撫觸那敏感且細緻的胸前肌膚。
「可以嗎?」他飽含著yu/望的眼,直勾勾地望住她,似是在等候她的允許。
她回望住他,頷首。
於是他解開了她的腰帶和層層束縛的厚重衣裳,當她蜜色的胸脯和腰肢毫無遮掩地呈現在他眼前時,他身下的yu/望便像脫了韁的馬,再也無從控制。
一生難得一真心,一生的愛慾也由得自己求。
撫著那全身濕透趴臥在自己身上、氣息與自己同步由喘息至平靜的男子,鄂多海的唇微微揚起一抹微笑。
一直以來對人無慾無求甚至是無感的她,此時,竟是感到全然的幸福。
從沒想過自己可與一名血肉之軀女子獲得來自愛慾的歡愉,薩遙青沉沉睡去之後,竟作了個夢,他夢到自己與鄂多海攜手坐看雲起,直至兩人皆白首。
只是,一個妖,怎會有類人的夢境?還白首?
不知自己睡了多久,薩遙青是在一個傻笑中醒來;當他以為伸手就可以摟到鄂多海時,卻沒想到竟是撈了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