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他能說的話,她為什麼不能說。
「你好大的膽子!」他不悅地低吼。沒料到這女人竟敢反駁他。
「孟浩天,我的夫君。」她故意這麼稱呼他。「你不必這麼氣憤,相信我,在這樁婚姻交易裡,你並不是唯一的受害者。」
「你——」她的話讓他愣住了。
是的,他並不是唯一的受害者!在這樁婚姻裡,受到最大傷害的,是他深愛的如湄。為了他,她委曲求全,拋棄一切成為他孟浩天的妾,只為與他長相廝守。他所能做的,除了愛她,仍只是愛她。
因此,他把如湄所受的委屈與苦處全歸咎在慕容雲身上。他自私地認為,如果沒有她,孟家少夫人的名份應該是屬於如湄的;但他卻從未想過,慕容雲可能也是這樁婚姻中另一個無辜的犧牲者。
若不能迎娶如湄,他本打算終身不娶。然而,身為孟家的男人,他有責任傳繼香火,更必須為孟家的事業負責。於是他妥協了,在娶進慕容雲和她那身家的同時,迎娶了如湄。或許,這些帳該算在他身上。
「親也成了,我人也在這兒了,你打算怎麼做?」看見他臉上的歉意,她才稍稍平了心中的怨氣。她慕容雲也不是隨便任人欺侮的。
她對著他道:「過了三更才進新房,你的想法已經表達得很清楚。只是我不知道,既然不滿,又何必要進來?反正我這新婦的臉是丟盡了,你現在來,不是又徒惹另一個女人傷心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他暴吼。
她只是忠實地說出她心裡的想法,然而這樣的一番話在他聽來卻成了極刺耳的諷刺。
她這話是什麼意思?替如湄抱不平嗎?還是故意在譏刺他,報復他對她的輕忽?
「沒什麼意思,我只是實話實說。」
這樣的回答讓他的眉心整個糾結。這女人當真不怕他?
「慕容雲,我不知道你究竟在打什麼主意,也不想知道。但我要你聽好,若不是為了如湄,我不會答應娶你!」他拍案而起。「我很抱歉娶了你,但你我都明白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我可以向你保證的是,在孟家,你正室的地位絕不會受到威脅,更沒有人敢虧待你,只要你牢牢記住,如湄若是因你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我絕不會輕饒你!」
原來,他的話也可以很多——在捍衛他心愛的女人的時候。
望著他眼底的怒火,她不禁有些羨慕。
被這樣的男人深愛者,柳如湄應該是很幸福的吧。一個女人畢生所求的,不也只是這樣嗎?
她本來以為,當霸主的人都想要三妻四妾呢。她是不贊成男人娶妾的。雖然,她無法阻止大多數男人的這種想法,但在婚前她就打定了主意,管他是北方還是南方霸主,她會讓他只愛她一個女人。
只是沒想到事情總是出人意外的多。
看著眼前的男人,她開始有些欣賞。
像他這樣的男人,要多少妻妾應該不會有人敢反對的。然而,他卻願意只忠於自己所愛的女人,這表示,她並沒有看錯人。
「慕容雲!」她的不語激怒了他。她竟敢用這樣的態度對他?! 她一怔,這才回過神來。
「你說的我都聽見了。」她垂下眼睫,玩著手中的茶杯。「如果你怕我欺侮柳如湄,這你可以放心。我並不習慣跟人爭風吃醋,也沒有虐待丈夫小妾的嗜好。」她笑,為掩飾心底的一抹淒涼。「你我都是為了慕容與孟家的利益而成婚,所以,誰也不欠誰。你和柳如湄的事,我事前並不知情,若是知情,我說什麼也不會應允這樁婚事的。不過——」
她抬眼,眼底有些朦朧。「孟浩天,對於怎麼傷害一個女人,你倒是做得很徹底。」
他一震。幾乎不敢迎視她迷晡甄馫暑P無奈的笑。她事前不知道他要娶的是如湄?這——難道她爹娘沒告訴她這件事?
既然如此?她為何能這麼鎮定?
「那麼,你希望我怎麼做?」
他本來以為她是在知情的情況下嫁入孟家的。為了保護如湄,他必須先跟她說個明白,但他卻完全沒想到她從頭至尾都被蒙在鼓裡。這樣一來,他得好好想想如何安置她才行。畢竟這些事不能全算到她頭上。
她揚眉一笑。「我希望你怎麼做?事實上,我倒想先聽聽你打算怎麼做?」
兩個女人和一個男人,這樣的情況可是出乎她意料之外,她總得先弄清楚自己在孟家的地位才好說話。
他挑起一道濃眉,表示對她態度的不滿,然而,他仍是回答了她的問題。你我兩家為什麼要聯姻,相信我們都清楚。因此這樁婚姻是不可能不舉行的。」他道。
「這我當然明白。」她回答。
「我的心裡,只容得下一個女人。」他瞥向窗外,神色有些赧然,彷彿平日不習慣對人說出心底的話。
然而這樣的表情出現在男人臉上,在她看來卻是相當吸引人的。她笑道:「我想,這點你已經表達得夠清楚了。所以呢?」她問。
她不是在問他愛的是誰,而是問他想怎麼做,他跟她說這些話的意思就讓她有些不太明白了。
他頓了一頓,又清清喉嚨道:「我——是個言行合一的人。」他欲言又止。
他並不是柳下惠!這樣一個絕色的女子擺在他眼前,他並不是完全不動心的;以前的他,跟一般男子並沒有什麼兩樣。對於女人,他可以將愛和情慾分開。
然而,自認識了如湄之後,他的心就再也容不下任何一個女人。直到那時,他才明白,當一個男人真正愛著一個女人的時候,他不會想再要第二個女人! 「那很好啊,言行——啊——」突然間,她終於明白了他真正想說的是什麼,一陣紅潮在瞬間泛上她的頰。
他的意思是……
「很抱歉我必須這麼說,但我不願背叛如湄,不願違背自己的心意,也不希望毀了你終生的幸福。」他接著道:「如果可能,我會設法讓你離開孟家追求自己的所愛,當然,該給你的,該負的責任,我孟浩天絕對會負責到底。」她真不知該以什麼態度來面對他的這番義正辭嚴。說他薄情,他卻又對柳如湄情深義重,說他寡義,他卻又處處為她著想。怪只怪,嫁了個不愛她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