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回回弄得媽媽都快累死了,但這兩個娃娃仍是只會哭和睡覺。
等我再大一點時,小惡魔們看到家裡的任何東西,只要她們小手拿得到的,最後都會和地板融為一體,而當時她們才不過二歲多。
惡夢還不只這樣。她們從上幼稚園就開始欺負班上的同學;有一次對方的媽媽登門拜訪,想要跟媽媽告狀,雙胞胎用噁心的蟲、蜘蛛把那位阿姨嚇跑,當下媽媽還搞不清楚狀況。從那時候起,我就知道我要離雙胞胎遠一點。
過了好幾年不平靜的生活,也許是因為她們平常喜歡黏著我,我終於學會分辨雙胞胎了。
小離比較陰險,說話的時候眼睛會閃現邪惡光芒;小流比較單純,笑的時候嘴角勾得比較高;但是她們不論外貌身高,從外表上看來簡直一模一樣,偶爾她們還會玩假扮對方的遊戲,耍得大人團團轉。
四年前,媽媽帶我們一家人回鄉下掃墓,說外婆去世了好些年,一直都沒有時間回去看看,剛好這次清明節假期比較長,才有機會回來。
下雨天,天空濛蒙的,跪在外婆墳前的是一個奇怪的男人,高大冷硬,眼神冷颼颼的……大白天的,是我見鬼了嗎?
媽媽顯得有些激動地開口喚了一聲,至於那一聲的內容是什麼,因為站得有些遠,加上滴滴答答的雨聲,我沒辦法聽清楚。
後來男人走掉了,連看我們一眼都沒有。
真是沒禮貌!不會是外婆的什麼親戚吧?
回家的路上,媽媽跟我們說那個男人叫唐玄策,是外婆收養的孤兒,以後叫他哥哥就可以了。
哥哥?我才不要!我不喜歡可怕的人當我的哥哥,我的哥哥應該是非常帥氣、神勇得像電視上的什麼超人、英雄之類的。接下來雙胞眙的惡作劇讓我完全忘了這件事情。
有一天早上我對著鏡子歎了口氣,我最大的煩惱還是這個瘦不下來的身材,沒長高就算了,還往橫向發展,真羨慕那些高挑壯碩的男孩子。
不期然地想到了一個影子——那個冷颼颼的男人,他有一副好體格。
趁著暑假,我一個人偷偷坐車北上到一個賣很多拼圖的商場;那裡一直是我很想去、但媽媽不准我去的地方。
沒想到我居然迷路了,事先查詢的地圖根本不管用!更慘的是身上的錢全被偷了……我連坐車回家的錢都沒有。
心裡想著得要跟人借錢打電話回家求助,但這樣做的話,媽媽就會知道我偷跑出來了,後果肯定很慘!可是如果不打電話回家,我真的會變成流浪兒,見不到爸媽了,腦袋轉了轉,還是決定去借看看。
只是,要說出借錢的話真的好困難。這個叔叔一臉壞蛋樣,會不會把他賣了?那個阿姨看起來很凶,一定會拒絕;而眼前賣口香糖的婆婆恐怕比他還更需要幫助。我急得都快哭了。
忽然,我一個不注意,撞到了一位叔叔,還好肉多跌在地上不太痛,但因為心急而凝聚的淚水卻掉出來了。
好糗!一個大男孩在人來人往的車站竟然流下眼淚。
我怯懦得不敢爬起來,一雙大手卻把我拉了起來。好大的力氣哦!因為我並不輕。
沒有勇氣看向眼前的叔叔,我低頭看著地上。
誰知道這個叔叔卻把我拉到旁邊,我一害怕,眼淚就不停的掉。該死!絕對不能讓同學看到我這副模樣。
出乎意料的是眼前竟出現了一張面紙,雖然只是一張薄薄的紙,卻暖了我的心。
我可以感受到叔叔陪了我一段時間,這之間,只有我吸鼻子的聲音;好不容易整理好情緒,不知哪裡來的衝動,讓我開口跟叔叔借錢。
那位好心的叔叔……眼神好恐怖!雖然我是男孩子,但我還是會害怕。
他掏出五十元給我之後就要離開,我捉了捉他的袖子,很不好意思地說五十元不能打電話,然後斷斷續續說出自己這一天悲慘的遭遇。
結果叔叔又遞給我伍佰元,我一愣,心想,這位叔叔難道不怕我騙人嗎?
最後,可能是我又哭了,叔叔逼不得已,只好帶我去逛那個賣很多拼圖的商場。
和他道別前我手上捧著一盒拼圖,心裡一直不斷想著這位叔叔是標準面惡心善的大好人。
隔年的清明節,媽媽帶著我回鄉下掃墓,爸爸因為要加班,沒辦法去,而雙胞胎和同學約好要去公園玩什麼探險救難隊,堅持下去,因此這次只有我和媽媽。
不同於去年,今年的清明節是個好天氣,太陽都出來了。
遠遠的,就看到一個模糊的背影在外婆的墳前。咦!為什麼看起來好熟悉?
這次我聽到媽媽喚那男人小策。
同時,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驚訝地叫了聲叔叔,卻馬上被媽媽糾正,要我叫他哥哥。
玄策哥哥和去年暑假好心送我拼圖的叔叔是同一個人。
於是我開始和玄策哥哥熟了起來,每個月都要見上一面。雖然我們在一起時都是我在說話,玄策哥哥總是很安靜,但這樣的相處模式我卻很喜歡,因為和其他人在一起,我總是聽的那
個,現在,我能夠自在的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年過後,只有我會搭車回鄉下和玄策哥哥一起掃墓,媽媽不再同行。
幾次拗不過雙胞胎的請求,讓她們跟著我去見玄策哥哥。不過,令我驚訝的是雙胞胎一點都不怕玄策哥哥,只是嫌玄策哥哥很悶,久了之後就不跟了。
奇怪的是,媽媽會特別關心玄策哥哥的事情,尤其是在我們見面後,媽媽最少會問上一句「他好嗎」。
如果說事情有什麼明顯的變化,我想是在我十五歲那年,玄策哥哥認識了小妍姐,只要看玄策哥哥的眼神,我就知道玄策哥哥很愛小妍姐。
隨著我和玄策哥哥以及小妍姐出去了幾次,我越來越覺得媽媽的態度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好像是想靠近,可是又在害怕些什麼,非常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