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入他的夢,他依舊在殺,莫怪他想前往天罪崖。
只是,他究竟為何而殺?
她想問,無奈清醒的時候,月魄不會回答,入了他的夢,他卻聽不見,只能默默跟隨,試著在夢裡多瞭解他一點。
他發覺又是那個「東西」跟著他,看不見是什麼,他只感覺得到那「東西」並無傷害他的意思,也十分脆弱,好似只要他一握緊拳頭便能捏碎了。
從來,沒有一個「東西」能跟他跟得那麼近,總覺得那「東西」似乎不害怕自己。
他往前走,那「東西」便跟著他,他停下,它也剛好停住,挺有趣的感覺。
而且,說也奇怪,他並不討厭那「東西」,即使被它纏上也無所謂,在他等候的同時,這「東西」算是他一個小小打發時間的消遣。
倏忽,強烈的魔氣靠近——
「閃開!」他開口,左手反射性地提起,銳利的劍俐落地擋住這股近逼的攻勢。
春萼也被這交鋒震飛了幾丈遠,她爬起來連忙站在遠處觀看。
原來是好幾十隻魔物同時攻擊月魄,只見他俐落反擊,一點也不遜色,然而完全不懂的她依然替他捏了把冷汗,她只能祈求月魄不要受到傷害。
幾番纏鬥之後,月魄果真勝過那些魔物,一一將他們的頭斬下,他們的身體隨之焚燒,一時間,白煙冉冉幾乎要遮蔽了春萼的眼睛。
她看著月魄佇立在火焰之中,左手持劍,劍鋒上的血不停滴落在地上,而他的胸前也有一道怵目驚心的傷口,如此的他更勝前日的可怕。
他深怕他們的魔氣會影響了那個「東西」,因此速戰速決,一點也不留情,然後當他踩著勝利的步伐朝著那「東西」走近,竟察覺它逐漸退後。
他不解,然後低頭發現自己身上沾滿了淋漓的鮮血,它嚇壞了嗎?
「你……怕我是嗎?」
也對.是該怕的,他這模樣任誰見了都會膽顫,更遑論連個形佐都沒有的「東西」。
「你走吧,別跟著我,跟著我沒好處。」只會看見更多的殺戮,看見更多的血,然後更害怕罷了。
反正自始至終他總是獨自一人,已經習慣了。
「唔……」他忽然捂著胸前的傷勢。
那該死的魔物,竟在武器上淬了毒,或許他的能力無人可及,即使受傷不管也會饅慢復原,唯獨中毒,他束手無策,看來必須先回去一趟了。
春萼見他眉頭輕皺便知他傷得很重。
月魄總是習慣將自己的感覺藏在心底,他似是習慣忍耐,因此,能讓縫皺眉,肯定傷勢不輕;月魄看不見她,也還沒確定他的劍會不會傷害自己,但她還是主動靠近,伸出手按住他的胸口施展力量。
他立刻感覺一陣暖意充滿身體,他閉目,感受這股力量治療他的傷口,同時他也運氣將體內的餘毒逼出,過了一會兒,他睜開眼,眉心舒展開來。
春萼這才放心了。
「多謝你。雖然我不清楚你是誰,不過還是很謝謝你,然後,我要給你一個忠告,離我遠一點,我無法顧著你的安全,所以有多遠便離我多遠,太靠近我你只會受傷,懂了嗎?」他喜歡這「東西」,實在不想害了它。
可是她只想跟著他而已,她又慢慢靠近,她不是怕他,只是一下子不能接受他身上的血腥。
他發現它持續跟在自己身後,終於回頭低喝道:「快滾!」
春萼被他的表情嚇了一跳,身影瞬間消逝在月魄眼前。
睜開眼睛之時,她仍握住月魄的手,而他直視前方。
「月魄……」原來是睡醒了。
「醒啦,睡得可好?」
「……很好。」她仍是決定什麼都不說。
「那就好,對了,前頭不遠處有座寺廟,待會兒你過去參拜,跟著我太久,你多少需要淨化一下,免得受我影響。」他總是優先替她著想。
「我不怕。」
「但我擔心。」
「……好吧,我去。」上次寺廟的師父送他一串佛珠,她始終帶在身上,最近她發現佛珠有些髒了,進入寺廟參拜對佛珠應該也比較好,於是在整理梳洗一番後,她獨自前往寺廟參拜。
她誠心上香,雖然總覺得自己是神仙還要拜神仙有點怪,不過仍是畢恭畢敬,未了,她解下佛珠用加持過的聖水洗淨。
第4章(2)
「小姑娘,且慢。」
正當她準備離開,一名陌生男子喊住她,男子長得清秀,微彎的嘴角顯示他是個愛笑之人,給人的感覺十分親切舒服。
「公子喊我?」
「小姑娘,你身邊有魔物跟著對吧?」
春萼眨了眨眼,不敢相信眼前陌生的男子竟然一語中的,可她不知如何回答,天界厭惡妖魔,似乎人間亦然,她不知該不該承認。
男子一臉微笑,毫無邪惡之氣。「我只是由這串佛珠感受到魔氣,故而猜測是有魔物跟隨著你。」
「他不會傷害我。」
「我想也是,若他有心傷害,恐怕小姑娘也沒命進入寺廟了。無論他會不會傷害你,他與你終究不同,小姑娘還是趁早離開比較妥當。」
「多謝公子的好意,但我不會離開。」
「為何?」男子聽見這個答案,神情浮上一抹疑惑。
「我喜歡他,即使他會傷害我,我也不怕。」
「小姑娘,他是魔物終究會傷人,小心為妙。」
「我知道了,謝謝公子的提醒。」
「佛珠可否借我一看。」
春萼不疑有他,將佛珠遞給男子,男子握了握佛珠之後再還給她。
「小姑娘,佛珠切記不可離身。」
「嗯,我懂了,多謝公子,再見。」
春萼離開寺廟,立刻朝著月魄的方向走去,當她看見他,很自然地露出微笑走上前牽住他的左手。
「現在握住我的左手還會不舒服嗎?若不舒服別勉強。」
「不會。」月魄忍耐,她也會忍耐。
月魄的手大大的,掌心又很厚實,她很喜歡那種感覺,總覺得有月魄在,似乎就沒有什麼事情能困擾她。
縱使他是魔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