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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春萼不明白他的話,正想發問時,已經被月魄拉著走,無論有沒有興趣,他都不喜歡春萼離這隻狐狸太近。

  「月魄,讓我跟著你們吧。」

  「用不著。」

  你雖無敵,卻也有力猶未逮之時,萬一下次前來的妖魔用了更卑劣的手段,你確信能保護春萼?我清楚你的身份,曉得你們將要前往何處,讓我跟著也能順便保護春萼:倘若你想多爭取一些時候就接受我的幫助,畢竟你最不希望她受到任何傷害,對吧?

  這些話是青碧直接傳進月魄腦子裡,春萼完全聽不見。

  月魄遂而打住腳步,回頭直視青碧。

  狐狸就是狐狸,真懂得算計。

  好說好說,反正有利無害,何不接受?還是說你真要等春萼受傷才後悔不已?

  不許動她。

  放心,我向來說話算話,我會盡力保護她。

  兩人對看好一會兒,春萼完全不知情況如何,只希望別再一觸既發。

  半晌後,月魄不語,領著春萼往前走。

  青碧沒說錯,以他的能力想保護春萼綽綽有餘,可如果下回來的妖魔用了卑劣的手段,他怕會有閃失。

  青碧則是含笑默默跟在後頭。

  月魄,你應該早知我是狐狸精,既是如此為何要答應讓春萼跟著我回來?

  因為她想看蓮花。

  春萼想看,他便說好,真不知該說他是笨還是癡了。

  再者,我也有自信讓你死。

  哈!放心吧,我對春萼已經沒了食慾。

  這次雖然吃不了小花仙,不過接下來的日子應該會很精彩,他非常非常期待。

  她說會永遠等他——他倒是要瞧瞧當春萼得知真相的那一瞬,會是如何的表情?

  等待。等待,若是毫無希望的等待會是什麼樣的感覺呢?

  很快便會有答案了。

  你是仙,他是魔,難道你以為你們能在一起?他去不得天界,你捨不得忘川,是想學織女牛郎一年一會是嗎?

  青碧一席話點出她未曾考慮過的事情,同時也是頗重要的一件事——她是仙,月魄是魔,假使等月魄離開天罪崖,他們又該如何在一起?

  難道真要一年一會?

  第6章(2)

  「唉。」

  「歎什麼氣?是面不合胃口嗎?」為了春萼,月魄也茹素。

  青碧說不想打擾他倆的相處,白天會刻意與他倆保持距離,因此正午時分只有他們在麵館用飯。

  「不是的,我只是想到青碧那天說你我身份有別,將來恐怕難以在一起。」

  「他的話你聽聽便罷,無須採信。何況,我都還沒去天罪崖,你想這些做什麼,庸人自擾。」

  「月魄,能不能告訴我你究竟會在天罪崖待多久?我不是不想等你,我只是想要知道一個大約的日期,我就能一邊等一邊算日子,才不會有空等的感覺。」

  「……五百年。」

  「五百年,也就是五個花宴的時間。」春萼邊算邊點點頭,總算瞭解一件事。如果是五個花宴,其實也還好,天界的日子雖然平淡了點,不過既然是等月魄就不算什麼了。「這日子,不算很長。」弄清楚之後她又開心吃麵。

  「春萼……你是不是真的想知道我是誰?」

  她望進月魄那雙深幽的碧綠眸子,輕道:「月魄,你想說的話我會聽,假使你不想說我也不勉強,畢竟知道你是誰又能改變什麼?我只需要清楚在我面前的月魄就好了。」追究太深或許會讓月魄更傷痛,她又何必問。

  「清楚我是誰或許你會後悔等我。」他不免自嘲地笑。

  「後悔是做錯才需要後悔,我沒做錯為何要後悔,蓮王大人常說與其相信眼睛不如相信自己的心……」她伸手按在月魄的手背上,低喃:「或許你身上滿是血腥,或許你曾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若不是洗心革面又何需前往天罪崖?再者,假如你真的是無惡不赦的魔,蓮王大人也不會允許我接近你的。月魄,你可能不常照鏡子,因此也就沒注意到你其實有一雙很落寞的眼睛,你的眼底總是浮著一層哀傷……我抹不了你的過去,不過我衷心祈求你能夠忘記不好的過往。」

  無盡的殺戮、無數次的重來,遺忘若這般簡單便能做到,他也無須戴上手銬腳鐐前往天罪崖了。

  曾經他也以為自己無所不能,然而當他發現自己也有做不到的事時,唯一能做的就是選擇另一條路,一條真正屬於他的路——也只有他才能走的路。

  「春萼,假使有一天你忘了我也沒有關係,不必自責,我……」

  「我一定會等你。」沒有太多辯解她僅淡淡應了這句。

  自始至今,她的決定也不曾變過。

  兩人相望,片刻,月魄終於敗在她的堅定意志之下。

  「面都涼了,快吃吧。」

  吃完了面,兩人結帳要離開麵館,剛好聽見有姑娘在唱曲。

  曲子的旋律淒涼,如訴如泣般地繚繞在春萼耳際,讓她停下弼步聆聽。

  夢入江南煙水路,行盡江南,不與離人遇。

  睡裡銷魂無說處,覺來惆悵銷魂誤。

  欲盡此情書尺素.浮雁沉魚,終了無憑據。

  卻倚緩弦歇別緒,斷腸移破秦箏柱。

  一曲唱畢,姑娘得到掌聲以及賞銀。

  春萼給了小姑娘一塊朝露石。

  她喜歡這首曲子卻不懂歌詞含意,於是問了掌櫃。

  掌櫃一臉尷尬地笑了笑:「唉呀,姑娘,我只是個粗人,沒念過多少書,不過聽她唱到『睡裡銷魂無說處,覺來惆悵銷魂誤』,大概是在夢裡夢見了美人,結果夢醒一場空的意思,呵呵。」

  春萼總覺得不太像是掌櫃所解釋的含意,因為唱曲的姑娘神情哀傷,應該不僅是這種意思,她本想詢問那名小姑娘,一回頭,她已不見蹤影,只得做罷。

  「你喜歡那首曲子?」

  「嗯,旋律雖然淒涼不過很好聽,可惜問不到歌詞的含意,不過無妨,下次有機會再問也可以。」

  由於他們尚未決定要前往何處,因此便在青碧的宅邸住下。

  晚上,青碧回來,春萼將這件事跟他說,旋律她記得很清楚,卻不太記得歌詞了,只記得「不與離人遇」這句,青碧一聽便一字不漏念出整首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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