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忘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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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頁

 

  這、這……還有沒有天理啊?

  萬一——要是真有個萬一她不幸慘死,肯定會日日夜夜去找蓮王哭訴。

  春萼雙手不安分地攪著,眼前的白衣男子始終垂著頭,站在原地動也不動,身上沒有絲毫仙氣,乍看之下似乎沒有危險,可她卻遲遲不敢上前。

  怎麼辦?要是對方有意對她痛下殺手,那可就……

  「春萼……」

  胡思亂想的腦子在聽見這聲呼喚剎時停住,目光直直鎖住白衣男子,防著他下一個動作——萬一真有個萬一,她也是懂得逃命,縱使上頭要怪罪,她也才有命回去請罪。

  「嗯,我是……你是……月魄?」男子的聲音毫無暴戾之氣,或許事情沒有她想像那樣嚴重,或許他出乎意料之外是個好相處的人,那樣這趟路應該也不會難走了。

  白衣男子終於抬起頭來,兩人四眼交投的那一瞬——

  春萼只覺得瞬間靜止了,連她的呼吸也彷彿受到吸引。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他如墨長髮飄逸在他身後,髮絲隨風而飛。

  他——有著一雙紫眸,那張臉宛若天雕,俊美無儔;氣質似冰魄,欣喜的神情之中卻摻有極淡極淡教她察覺不出的——痛,猶如千年也化不開,令她想探索他心底究竟是如何的痛。

  月魄淺淺地勾了勾唇,臉上難掩喜悅,春萼總覺得他的表情好似見到許久未見的故友,可他們明明不相識。

  「我們……可認識?」他未知的身份讓她仍不敢大意。

  「……不算。」認真算來,他們僅有一面之緣,那日的偶遇至今仍刻印在他心底,無法忘懷。

  「是嗎?」春萼至今仍不解為何要送月魄的工作會落到她頭上,她既無縛雞之力,也無自保能力,萬一月魄突然改變心意不願去天罪崖,她更沒有攔阻的能力,這任務對她而言可真有壓力了。「你可知為何要由我送你至天罪崖?」雖然不期待得到答案,但問問總比什麼都沒問好。

  「知道。」

  月魄的回答讓春萼頓時有種快要撥開烏雲見天日的欣喜。「為什麼?」

  「是我指定你帶我去的。」

  粉嫩小臉蛋剎時垮下,又是有說等於沒說。「月魄,既然你我不熟識,為何指定我送你去天罪崖?你可知天罪崖是什麼地方?」

  天罪崖——顧名思義就是處置犯了天罪的神仙之地,若有神仙犯重罪,便要在那裡待上幾百年,甚至上千年之久。

  他也是仙嗎?

  為何不曾聽過他的名,雖然無法細數全天界的神仙,但九成以上她都記得,月魄——前所未聞。

  月魄搖了頭,「不知,我只希望有你陪伴前往。」

  「那你去那裡做什麼?」這總該會有答案吧?

  春萼期待答覆,最後依然失望,因為月魄默無一言,似是不打算回答。

  這樣聽起來他似乎不是去那裡服罪,畢竟哪有可能不清楚自己去那裡做什麼,不過,他可是上了手銬腳鐐,若無錯怎需要這般對待?只是他看起來實在不像犯了罪……唉呀,她是愈想愈頭疼了。

  此刻,她覺得這任務迷團重重,她又非完成不可。

  既然大家什麼都不清楚,那就按照蓮王大人的交代辦理,有多久拖多久,要是不愉快了,立刻帶他上天罪崖。

  「月魄,我能這樣喊你吧?」得到他首肯的反應,她繼續說:「既然我得護送你前往天罪崖,那麼這段時間就讓我們好好相處吧,不知意下如何?」

  「好。」

  很好,他們有了共識,那麼接下來的路途定不會太難走。

  蓮王大人既然交代能拖多久算多久,不過天界沒什麼好逛,那就從人界繞道,這樣少說也要花上個十年以上,人間一年,天界一日,夠久了吧?

  「那我們再商量一下,這路上如果有任何事情需要決定,一律讓我來抉擇,你可同意?」身在蓮殿,她已習慣一王之下百花之上,既然她是要送月魄前往天罪崖,理當由她發號司令。

  「好。」月魄依然沒有反對。

  真好說話呢,看來這趟遠門應該會很順利才是,她有些安心了。

  縱使她沒親身經歷過殺戮,她依然嗅得到月魄左手上的血腥,濃烈地讓她不太舒服,不過她才不會被這一點小小挫折擊敗,左邊走不得換走右邊也無妨。

  「對了,為何你左手有血腥味?」凡事都感好奇是她的優點抑是毛病。

  這是她頭一次感受到如此濃烈的血腥,他雖無仙氣不過感覺起來很舒服,身上的血腥卻似魔殘忍,非常極端的交集,他究竟是誰?

  月魄捎了一記彷彿寒冰的眼神,春萼立刻打從骨子裡冷起來,腳步不禁往後退。

  好可怕——

  看似溫和的他,怎也會有這般絕冷的眼神?!

  「這不是你該問的。」

  「喔……是。」

  月魄見她臉上閃過一道害怕,這是他最不想看見的結果,他上前幾步,然而這動作竟讓春萼下意識躲避。

  「春萼,別怕……我永遠都不會傷害你。」即使要他的命,他也絕不會傷害她分毫。「我不說只是因為有些事情縱然你清楚了也沒有什麼用,所以我才不願說,請你見諒。」

  「嗯,我不會再亂問了。」她點頭,完全照辦。

  「春萼,對不起,我向來拙於言詞。」

  原本應該會很和平的氣氛剎時被自己破壞,月魄露出略帶懊惱的表情,似乎非常想恢復適才的和諧的感覺;春萼看在眼底,發現了他的認真以及一股不應該出現在他身上的——單純。

  「我自己愛亂問本來就是我的錯。」他們第一次見面就問東問西,確實是她的疏忽。

  「那你不會討厭我吧?」

  「我為什麼要討厭你?」

  「因為我的存在是個錯誤。」說至此,月魄的眉心添了幾分落寞。

  他這模樣落入春萼眼底猶如一個需要被關愛的孩子一般,而她什麼沒有,愛心最氾濫,因此蓮殿花池的花都是她一手照料。「月魄,我不討厭你,不要亂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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