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烏小春忍不住屏著息,只因為李嘉玟臉上的表情是她從未曾見過的沉重,讓她明白事情接下來的發展,肯定十分糟糕。
「她挺著肚子,卻得忍受另一半與她的新女友一再的冷眼相向,她一再的委曲求全,忍耐著這一切,甚至已做出日後得持續三人行的最壞打算,一心認為只要孩子出生之後,就算必須再與另一個人分享她的愛人,至少她的重心會多一些在她與孩子身上。這個想法一直到她幾乎臨盆前都不曾動搖,直到她開始陣痛,肚子裡的孩子折磨著她,另外兩個人也折磨著她時,她才明白她錯得有多麼離譜。」
「她們決定不要她與孩子?」這是烏小春目前所能想像出的最糟結果。
「她們不是決定不要她與孩子,是從來就不打算要她與孩子。」
「天啊……」
「她陣痛的那一天,另外兩人正在外頭與朋友聚會狂歡著,她忍著疼痛打電話告訴她們說她肚子痛,孩子就要出生了,她希望有人可以回來照顧她,送她到醫院去,但她得到的卻是冷絕的響應。當時她以為她們只是嘴上說說,並不會真的狠心棄她於不顧,所以她忍著疼痛等了又等,但一直在她疼到暈厥之前,她什麼也等不到。」
「結果她與孩子怎麼了?」希望都是平安的。
「她昏了過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的時間,當她的意識再次恢復的當下,她明白她們是真的不管她的死活了,所以她撐著僅剩的力氣撥打一一九自救,但孩子卡在產道缺氧太久救不回了,那一天她自己也差點因為失血過多而跟著孩子走,所幸老天爺還是留給了她一口氣。」
聽到這樣的結果,烏小春遲遲無法開口說話,因為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
「這幾年,她一直過得不大順遂,所以想換個地方重新生活,才請我幫她搬些東西的。」
唉……一趟簡單的路途背後居然有這麼令人心酸的故事,難怪嘉玟姊想找人陪著。
「我想我們可以出發了。」
第10章(1)
烏小春與李嘉玟一同各別回到自己的屋裡,前者換了套輕便的服飾,後者則是拿了車鑰匙。
「可以走了嗎?」李嘉玟拿了車鑰匙後來到四樓問著烏小春。
「我鎖個門就行了。」烏小春關上自家大門並反鎖著。
「我想你不會想喝便利商店裡那難喝的咖啡吧?」李嘉玟舉起手裡兩隻保溫杯,「我自己煮的。」
「這真是太好了,我們走吧。」
她們一同走下樓,來到地下一樓的停車場。
一上車,李嘉玟便遞過一隻保溫杯給烏小春,「先試試我的手藝吧。」
打開保溫杯,一陣濃烈的咖啡香氣隨即充斥在整個車裡,烏小春依言嘗了一口。
「好好喝。」百分百完全的真心話,「嘉玟姊,改天你一定要好好教我怎麼煮出這麼好喝的咖啡。」
「當然沒問題。」李嘉玟打著方向盤,將車駛出地下停車場。
烏小春繼續喝著手裡的咖啡,兩人一路上開始輕鬆的閒聊著。
當車子平穩的在高速公路上行駛著,一陣困意襲上,但烏小春仍是強撐著精神開口道:「嘉玟姊,我記得你以前提過你父母是開玻璃工廠的對不對?」
「是啊,不過我父親去世後,工廠也關閉了,我母親身體不好,卻又不肯搬來跟我住,現在加上她行動不便,所以我只好請個人看著她。」
「說來你也真孝順,我看你也很常自己開車回去看她。」烏小春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奇怪,她平時並沒有睡午覺的習慣,怎麼今天這麼想睡呢?
「我是獨生女,她只剩我一個親人了,有時間,我當然得多回家看看她。」眼角瞄見烏小春捂嘴打呵欠的動作,「想睡就睡一會兒吧,到了我會叫醒你的。」
「不了,我不睡,我平時沒有睡午覺的習慣,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麼了,忍耐一下就好,我陪你開車聊天。」話雖是這麼說,但話尾一落,烏小春立即又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見狀,李嘉玟只是微微地揚著嘴角,並未再試著勸她小睡一會兒。
這時,烏小春包包裡的手機鈴聲響起,她拿出手機看過來電顯示後,笑逐顏開的接受通話。
「『報平安』時間又到了是吧?」
「是……」冉恭玄才發出一個單音,便失去了通話。
「哇,沒電了。」烏小春低頭翻找著包包,發現自己壓根兒沒帶備用電池出門,「真是的,剛才出門忘了帶電池了。」
「沒關係吧?要不要用我的手機借你撥回去?」
「不用了,反正他明天就回來了,少說幾句話沒關係的。」反正她剛才也說了句話,「報平安」的目的也算是達成了。
那是一間破舊的廢棄鐵皮工廠,外頭雜草叢生,裡頭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玻璃,加工的、未加工的……
到處都結滿了蜘蛛網,四周厚厚一層的灰塵顯示出沒人在這裡走動的事實,但深處裡有一扇門。
冉恭玄看見了那扇門,隨即他看見了門後的世界。
那是個與前頭如同廢墟般完全不同面貌的空間,裡頭整潔乾淨,哪來的蜘蛛網?哪來的灰塵?有的,只是一個接著一個排成門字型的玻璃箱。
每個玻璃箱的高度都比一個大男人還要高出許多,有的是空著的,有的並不是……
他看見了烏小春,看見她雙手被捆綁地懸吊在半空中,看見勾著她的天車開始緩緩的移動著,最後停在一隻注滿了水液的玻璃箱正上方。
然後,他看見了另一張熟悉的面孔……李嘉玟。
最後李嘉玟操控著手裡的天車遙控器,他聽見了烏小春用力呼喊的聲音,看著她的身體緩緩的下降,看見她大半的身體浸泡在水裡,也看著她不曾放棄的掙扎……
李嘉玟按下另一顆按鈕,吊掛著烏小春的天車勾鬆了開來,那一瞬間,她整個人便掉入了玻璃箱裡,水液淹過她的頭頂,她用被捆綁在一塊的雙手不斷地槌打著玻璃箱,雙腳不斷地胡亂踢動著,但如何掙扎,都不能讓浸在水裡的身子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