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是,在他們前後爬上了二樓出口,當冉恭玄開口回答時,他們已經來到了三樓。
「冉恭玄。」
「恭喜的恭?玄奧的玄?」
「對。」冉恭玄發出一個單音,此刻他們已各自站在自己的家門口,只要拿出鑰匙開門,就能向對方道晚安了。
「我、我是……烏小春。」果真是他!
「我知道。」冉恭玄拿出了身上的大門鑰匙。
知道?知道名字?還是知道她就是他救過的同班同學?
「冉同學,你還記得我嗎?」她都喊他同學了,更別說她的名字也算是特別了,不是這麼好教人遺忘的。
「我記得。晚安。」
又是一抹教烏小春看了很不真切的微笑消失在大門之後。
就這樣嗎?烏小春傻愣地瞪著冉恭玄家大門。
懂得給人友善微笑,也會與人客氣打招呼了,難道就不會再有多一點進步嗎?
好比如,多客套的與老同學寒暄個幾句也好。
他這人只是表面功夫進步了,事實上,他難相處的程度還是停留在她認識他的那一年。
真是的,果然是貼了他的冷屁股了……
第3章(1)
烏小春這個名字本就是個很不容易教人遺忘的名字,更別說冉恭玄原本就擁有比一般人還要強大的記憶力。
撇除他那接收他人重大意外的特殊能力之外,他認人的功力一流,閱讀吸收文字更是再簡單不過的事,他不可能忘了烏小春這號曾經短暫出現在他生命中的同班同學,更別說她一直是個對他十分友善的同學。
那一年她因為全家搬到北部而轉學,在開始調查這件事時,在範圍居民中看見了她的名字,也看見了她近年的狀況。
父母親帶著她北上想要的是更高的收入及更安定的生活,但偏偏所有的安定在她十八歲那一年全畫下了句點。
她的父母親在那一年出了意外,而獨生女的她,從此以後便是一個人獨自生活著。
她的生活一直很單純,以年輕女子來說是單純到無趣了。
每天準時到銀行上班,下了班便是回家乖乖休息,週末假日也不見她與任何人約會,頂多自己一個人上上館子吃飯或到附近書店走走。她以為與他碰面不過幾回,但她錯了,他一直在看著她。
不,該是說,他一直在看著週遭的人。
那是他的工作,他盡可能的在暗地裡注視觀察著所有人,從人群裡找出可疑的傢伙,再深入地針對個人進行調查。
雖然僱主認定犯人該是男性可能居大,但身為調查的一員,在沒有任何證據指向任何可能的情況下,他不會排除那人是男性或女性的可能。
但烏小春是教他完全排除在外的可能,他想找的人絕對不會是她。
這裡是一間小小的咖啡館,店老闆將店開在較不顯眼的二樓,但它的位置卻是坐落在人來人往的十字路口的一角,是兩個星期前才開幕的。
咖啡館週遭的店家很多,住在附近的居民多半會到這一帶來購物,烏小春也不例外。
冉恭玄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那裡視野十分良好,可以將所有路口前的人事物都收進眼底,他的視線也幾乎一直是落在窗外的。
三十分鐘前,他看著烏小春走進對街的超市裡頭,三十分鐘後,他看著她提著購物袋走出。
她提著看似很重的購物袋與另一名女子等著紅燈,當綠燈亮起後,她們朝著咖啡館的方向走來。
很快的,咖啡館的大門被推開,但只有烏小春一個人獨自走進來。
咖啡館並不大,約莫近二十坪的大小,吧檯與大門正對著,右手邊共有六張兩人座的圓桌,目前只有兩桌客人。
一桌是一對看似情侶的年輕男女,另一桌則只有冉恭玄一人單獨坐著。
烏小春一進門就看見冉恭玄,但他的視線一直落在窗外。
他並沒有看見她。
這個認知讓烏小春又感到莫名失落了,她不想與他之間像個陌生人般的遠距離,再怎麼說,他們也算是舊識。
「喝什麼?」櫃檯裡一名中年男子面無表情地問著烏小春,他便是店老闆。
呃……櫃檯上沒有點單,櫃檯後方也沒做任何咖啡或點心的名稱招牌,要她怎麼挑選呢?
明明設立在一個十分不錯的地點上,今天又是假日,但這店內的生意卻是清清冷冷的,老闆一副不歡迎客人的模樣,服務態度極差,難怪這家怪店沒生意。
「請給我一杯拿鐵,謝謝。」沒任何選項,但咖啡館裡不會沒賣拿鐵吧?
今天她不過是出自於好奇走上來看看的,剛才老闆的態度雖不能說是極差,但離服務業的「服務」還差得遠了,若不是看見冉恭玄坐在那,她不會開口點咖啡,她會選擇直接走人。
開口點了拿鐵,但烏小春沒聽見櫃檯裡男人的響應,不過見他有了動作,她這才移動腳步走向冉恭玄。
「嗨。」烏小春來到冉恭玄的桌邊,揚著燦爛的微笑向他打著招呼。
剛才他沒看見她走進咖啡館,現在他可是看見了吧?
「嗨。」冉恭玄微微仰著頭看著站在桌旁的烏小春,臉上仍是掛著輕淺的微笑。
看著那總是讓人覺得虛偽的微笑,烏小春很想學櫻桃小丸子在臉上畫滿黑線。
真要說,他的笑容看來幾乎是完美的真誠,幾乎……
若今天站在他眼前的人不是她,那人會相信他給出的笑容是真心誠意的,但今天不是別人,是她烏小春,與他當過幾個月的同班同學。
雖然與他仍是不熟,可從前的他是壓根兒不願意做表面功夫的人,才會惹得同學們老愛找他麻煩,現在她可以肯定他只是學會了出社會「走跳」的基本「禮儀」。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仍是個難相處的人,但她從未懷疑他是個本性善良的人,這也是為何她想接近他的原因之一,之二便是她想再一次好好地向他道謝。
烏小春決定不再去看他揚起的唇角,她輕聲問道:「我可以坐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