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墨不是小氣之人,當然要雨露均沾。」
那輕佻的眉眼看得蕭湛青滿肚子火氣,她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
「不過,有件事情我得先讓你知道。」東方墨伸手掩去一個呵欠,當真該睡了?
「什麼?」看他神情,她突然有種不妙的感覺。
「東方傳奇自己雖然什麼武功都學,但他的兩個兒子,一個學劍,一個學刀。」說到這裡,他不再往下說,因為蕭湛青的臉已經整個拉了下來,難看至極。
「你幹嘛不早說!」硬到讓人發毛的聲音,充分顯示她壓抑的怒氣已瀕臨爆發邊緣。
「我沒機會說啊。」他又壓住一個呵欠,希望她沒看到。可惜,她還是看到了。
清亮的劍鳴聲再度響起,只是這次她揮劍劈向一旁無聲的桌子。
「東方墨,如果你不能贏得天下第一劍,下場就會和這張桌子一樣。」
她知道事情不會這麼容易,只是怎麼想都沒想到東方墨竟是用刀的!
這下可好,光是讓他重新學劍,就得花去不少時間,更遑論要贏得天下第一劍。
「老闆!我要住店!」蕭湛青大喊。嚇得門外的老闆趕緊衝進來說:「女……女俠,今日小店客滿,已無……」
「何必麻煩,就住我那間吧,反正大得很。」東方墨似笑非笑地說著。
板著臉的蕭湛青想了想,居然點頭說:「好吧。」
老闆瞠目結舌地看著眼前的兩人。現在是什麼情況?剛剛才要拿劍相殺,現在卻已經好到可以同住一房?這些江湖兒女還真是豪放啊。
其實蕭湛青想得很單純,她是怕東方墨跑掉,反正她都幾歲了,既不打算嫁人,也不打算拿貞節牌坊,所以對於那些未婚女子的諸多禁忌,她根本不在乎。
除了酒樓老闆驚得瞠目,東方墨聽見她毫不忌諱的答應同房也感到訝異。記得燕羽說過,她姐姐的名字是……湛青。蕭湛青,堂堂蕭家堡堡主,難道不介意人家怎麼看她?
對東方墨好奇又帶著一絲探究的眼神,蕭湛青略感不快。
「你若再看下去,待會房間我住,你睡大街上。」
「哈哈,蕭當家跟我來吧。」提步之前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東方墨回到破碎的桌前,彎身從裡頭撈起一把雕工細緻的刀,刀柄上竟還留著女子的褻衣。他微愣,拿起那件鮮紅的肚兜,本想拿到鼻間聞聞,不料被蕭湛青一把抄過,扔出大門外。正巧打在一名酒客的臉上。
「下次若有姑娘向我要遺落的肚兜,我只好請她去找你了。」東方墨對她曖昧地眨瞬眼,不等她發作,轉身走向後院客房。
蕭湛青握劍的手再皮隱隱作痛,牙齒咬得發疼。
東方墨住的上房確實小小,還分內外室,這讓蕭湛青松了口氣。江湖兒女雖不拘小節,但她畢竟是未嫁的人姑娘家,這樣大剌刺地與男子同房還是頭一遭。
「接下來呢?」他好奇地問。
「我睡外面地板即可。」屋內燒了炭火,絲毫不覺得冷,睡在這裡應該不會有事。
「我不是問你要怎麼睡。」東方墨帶著笑意,悄懶地說:「我是問你,既然我已應允,那接下來是不是你回蕭家堡,而我繼續過我的日子,然後半年後我們天下莊見?」
「如果你可以在這半年內變成用劍高手,那就這樣辦。」她沒好氣地說。
「你是在說笑話嗎?如果這麼容易就能成為用劍高手,那天下莊也不用辦這論武會了。」
「所以你打算到時候硬上,然後被打得落花流水,好稱你不肖之名?」
「就算我現在棄刀從劍,也無法在半年內成為高手,我看你早早死了這條心吧。對了,這可不是我拒絕你喔,所以解藥記得要給我。」他邊打呵欠邊說。現在真的很晚了,都快子夜啦!可惜姑娘全跑光了,要找誰來暖床呢?他眼睛瞇瞇地看著蕭湛青,朦朧中竟覺自己心跳加快……看來他今天酒真的喝多了。
「東方墨,我若不是為了燕羽,早一劍殺死你。」
「是。你都說不止兩次啦。」他真的快撐不住了,開始解腰間繫帶。
「現在只有一個辦法。」她咬牙看著他,心裡有千百個不願意。「鳳鳴劍法以內力為主,劍招不難,若搭配鳳鳴劍,威力無窮。」
這下東方墨真的清醒了,他驚訝地看向她手上那把劍。
「鳳鳴劍法是你爹進天下莊後,從一本武學古籍中找到的靈感,劍法絕妙,我聽說他傳子不傳徒……你競要教我鳳鳴式?」
「現在你總該知道我有多認真了。」她定定地看著他,繼續道:「東方墨,當年我爹在離世前將燕羽交給我,我向他保證燕羽未來一定會幸福。我一向信守承諾,所以只要你點頭,我願意傾囊相授,絕不藏私。」
未來,東方墨算是半子,所以她並沒有違背爹的意思。
東方墨他神情複雜,一時無語。
「我看得出來你內力有一定的深度,所以要學鳳鳴式並不困難,我有把握能在半年內教會你。」
沉吟好一會,他才點頭。「好吧。」
蕭湛青聞言,露出欣喜的笑容。從進雲怡酒樓到現在,不,應該說是,自從知道妹妹鍾情東方墨以來,她首次真心誠意地展開笑顏。
頓時她整張臉全亮了起來,燦亮得動人心魂,看得東方墨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湛青,」他眨也不眨地盯著她,喊著她的名字;她一驚,差點向後跳。「你一定從沒為自己打算過,對吧?」
她神情微變,嘴角逞強地勾起。「身為當家,當然只能把自己放在最後一個,我……無怨無悔。」這十年來,她不知有多少次想放棄,但看到妹妹全心全意的依賴,她硬是咬牙撐過,即使雙手沾滿血腥,即使面對難聽的流言蜚語,她仍不後悔。
「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東方墨望著她那明顯逞強的神情,開始懷疑自己是不真直的喝醉了,要不怎會對這女人心生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