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落,他的唇再次捕捉住她的,狂暴、需索,她試著掙脫,但他灼熱的舌頭已經撬開了她的牙關,像火焰般甜美地充實了她。
這樣的擁抱,這樣的熱情,不是她在以為自己可能永遠己經失去他之後,仍日夜所企盼的嗎?
但,為什麼她卻感到一陣心痛?
有好一會,他只是用他灼熱的身軀覆住了她的赤裸,雙唇肆虐,吻著她,誘惑她的回應,好像光是這樣程度的ji/情,就已經足夠了。
……
第9章(2)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要你……這麼對我?」在他的懷抱中,她忍不住掉下眼淚,止不住的淚水就像潰決的堤防,怎麼樣也停不了,「難道就只是因為我愛上的是你,而不是夏賢俊嗎?」
她不是笨蛋,當她從大鬍子道士口中得知,自己心底渴望的人並非凡人時,她便已經知道,她與他是不會有結果的,卻還是任憑自己愛上了他。
她的話摧毀了他的控制,就在這一刻,他輕輕鬆開了她,承認自己今晚用盡了一切手段,還是輸了個徹底!
「是,你不應該愛上我。」他冷酷的眼眸灼向她,聲音卻慘雜著無奈與痛苦,「更甚的是,你應該忘了我,或者是憎惡我!」
他的眼神那樣冷,那樣銳利,不但冷到她骨子裡,也刺進了她心底,「為什麼我一定非要這樣不可?」
「因為我愛的是蘇雲仙,我戀的人也是蘇雲仙,從頭至尾,我只是把你當成她的影子般迷戀,我一心要的,也只有她!」他的嘴唇因謊言而抽 動著。
可她並沒有被他騙到,「我不信你會這麼對我。」
「隨便你信不信!」他橫著心,指著自己,又道:「老實告訴你,我只是一個覺魂,就算再神通廣大,我也沒有辦法真正的完全佔有這一具軀體,你若是選擇了我,你有辦法在夏賢俊的肉體死後,愛上另一個再度被我的覺魂所依附的陌生男人嗎?」
「我……」她被他問楞了。
他只好替她跟自己回答了,「你不能,而我也不能。」
就算他還要再當六百年的覺魂,就算他永遠也不能與她相守,也絕不可能讓別的男人佔有她的身體!
「所以你必須選擇的人是夏賢俊,一個全新的夏賢俊。」這一點,他已經暗示過她了,「唯有這樣,你才可能平平順順、無憂無慮的過完這一輩子。」
「我不懂……」
「你不需要懂。」他的臉上露出極溫柔又痛苦的表情,他的聲音也帶著同樣的情緒,「思念一人,卻又不能相見的這種痛苦,我一個人嘗過就好。」
她又怎麼知道,她若選擇他,就算夏賢俊在世的短短二十七載的記憶都化為虛無,由他取而代之,可是這樣的結局,他只能再跟她相愛短短的三年,之後夏賢俊的肉身壽終正寢,他的覺魂將隨夏賢俊的二魂七魄一同歸返地府,等待轉世。
但如果她選擇的是夏賢俊,所有一切糾結難解的問題就不會再是問題了。
因為他將會飲下孟婆湯,從此忘卻過去種種,天地之間將不再有他徐映波的存在,而在他淨空一切記憶後的覺魂,也將經由尹楚樊這樣的世外高人相助下,與夏賢俊軀殼內的二魂七魄相融之後,其壽命也必定能隨之增長。
如此一來,這樣「福壽雙全」的夏賢俊,至少還可以長伴在她身側呵護她、陪伴她,給她一生一世的幸福。
但他知道,她一定無法在兩人之中做出一個抉擇,畢竟她早已忘卻了前世種種,對於他,也僅是一種癡戀。
於是取與捨,都僅在他的一念之間,只有他先橫下心推開她,讓她先對自己徹底死了心,總會有那麼一天,她會忘了他的。
因此他在痛定思痛後,故意向她表明了身份,還對她說出一句句放浪的言詞,激怒她僅存的一絲自尊,讓她對他徹底感到心寒,甚至開始憎恨起他來。
但很顯然的,他並沒有成功的做到這一點。
替她拉攏被扯得凌亂的衣裳後,他讓她靠坐在一塊石頭上休息,他則是獨自一人向湖畔邊走去,臉色蒼白且壓抑,似乎把自己與這個世界隔離了起來。
正當她以為這樣的沉默,就要無止盡的蔓延下去時,他開口說話了,並且是第一次以徐映波的身份,低喚了一聲她的名。
「若水……」她的名字足以使他平靜下來,於是他又在心底輕聲喊了一遍,「千萬記住了,無論今後我在哪裡,我答應你,我離你將永遠只有一個轉身的距離。」
她猜不透他這一句話的意義,卻在親眼目睹他從口袋內取出不知何時已在他手中的她的護身銅鈴,並當著她的面,搖晃了三下之後,她心中的猜疑也在這時變成一幕幕心碎的畫面——
她眼睜睜的看著那銅鈴射出萬道銀白色的光束,而每一道光束都像一根根銳利的刺,一束束戮穿了徐映波的身體,讓他成了一具千瘡百孔的人形光牆。
眼前所見的情景令她屏住氣息,她的心跳幾乎停止了,一股心碎的悲痛,由心中發起,使她渾身顫抖,身子突然像片暴風雨中的樹葉般打起顫來。
她呼喚著他,心痛變成了深切的悲傷,發狂似的奔向前去,想要讓他回頭再看看她。
可是不管她如何叫喊,他就是沒有回答,當她奔近他身旁時,他旋即像霧氣一般,消散在夜色漸濃的湖畔……
「我很意外,你竟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奈河橋頭,一縷幽魂緩緩拾階而上,來到橋中,一道聲音由空中飄蕩而下,截住了那一抹如煙霧般,恍若風一吹,便欲消散的魂魄。
「你不悔嗎?」
那魂面無表情,只是停頓了半晌,續又抬起腳步,往奈河橋上的一座土台走去。
那士台又稱望鄉台,望鄉台旁有個佈滿皺紋,鬚髮皓白,弓著背,顯得十分衰老的老婦人。
那婦人正煮著一鍋湯,那婦人抬眸,瞧了那魂一眼,便取來湯柄,低頭盛了一碗湯,微笑地遞給眼前的生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