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說的不是這個,是妳的手機有問題──」
「可是這個很重要!別的事先等等,不急。反正已經關機放在桌上,它不會長腳跑掉。我們先說說妳跟沈如律的感情問題。」葉知慧打斷堂妹的話,搶先道:「雖然我這樣說可能很無情,但是我必須說,你們的運氣真的是太背了!怎麼才剛確定彼此喜歡了、決定交往了,沈如律就罹患癌症了。知耘,我不知道該說妳運氣太壞還是慶幸你們的感情才剛開始,不用上演一出生死戀的大戲,因為感情還淺,你們會覺得遺憾,但不會非常傷心──」
「妳覺得我跟他感情淺,所以對於他的病情或者可能會死亡,不會太傷心,反而還會因為這樣而鬆一口氣對嗎?」葉知耘截斷堂姊的話,不想讓她再說下去。「原本我也以為我對他的感情才剛開始。像我這樣自私的人,最擅長明哲保身了,也應該同妳一樣慶幸才是;才說要交往,他就生病了,我的感情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但,錯了。這幾天我很難受,吃不下、睡不好,整顆心被懸吊在半空中,我這輩子沒有這樣害怕過,害怕著……要是他真的治不好,怎麼辦?我沒有著落的愛情該怎麼辦?!他要是死了,我怎麼辦?!」
葉知慧被堂妹眼中深重的傷痛驚著了!這還是她印象中冷靜理智而善於審時度勢,總是知道怎樣讓自己過得最好的堂妹嗎?情緒這樣激烈外放,帶著一抹控制不住的憤恨之意,她不可思議的叫道:
「知耘,就算妳愛上沈如律好了,可這才多久啊,才見過幾次面啊!你怎麼就對他這樣在意了?」
葉知耘搖搖頭,看著堂姊道:
「如果我能理智的把對沈如律的感覺拆解分析透徹──就像分析我跟高元交往會有的利弊那樣的冷靜條列,並嚴謹執行的話,我就不會這樣難過了。」
說到這裡,她笑了下,那笑,說不出是苦是甜,反正帶著萬般滋味。「沈如律的病……讓我除了痛苦之外,更認清了兩件事,那就是:原來,愛上一個人是這樣的;原來,我愛他。」
「可是、可是你們才剛認識耶!」葉知慧只能反覆說著這一點。末曾經歷時間考驗的愛情,就像海砂砌成的城堡那樣,就算再瑰麗迷人,終究會因沒有穩固的地基,海水一沖刷,便什麼也沒有啦!
「是啊,不過才剛認識,怎麼就能這樣要死要活的難過,對嗎?」葉知耘點頭同意。「如果愛情這種東西說得出道理,大概也就不是愛情了。」
雖然覺得很離譜,但葉知慧仍然不得不同意的點頭道:
「是啊,會讓人不顧一切昏頭的,應該就是愛情了。不然,妳的人生規劃、以妳的眼界,妳怎麼可能會看上一個私立高工的體育老師?尤其在妳差點擁有一個鑽石級白馬王子男友的前提下,正常人都會覺得妳一定是被下符了。」
「這就是妳一直反對我跟沈如律交往的原因嗎?覺得他條件太差,覺得我一定是被下符或昏頭了才會想和他在一起?」
「我會這樣想很正常吧」葉知慧嘟噥。
「不,妳這樣並不正常。」葉知耘認真的搖頭。「姊,別忘了我們不只從小一起長大,我還是妳的忠實讀者。妳的每一本愛情小說都寫著真愛無敵,妳不反對門當戶對,但更覺得如果情投意合的話,即便身份有再大的懸殊,都是可以跨越的。妳是一個作家,不切實際才是妳的本色。妳忘了,七年前我們家族裡有一個表姑媽堅持跟她沒有感情、卻事業有成的丈夫離婚,然後跟一個小她十五歲的大學生談戀愛,妳還拉著我們這些小輩偷偷投贊成票呢。雖然表姑媽那場轟轟烈烈的姊弟戀最後還是分手的結局,但妳仍然認為表姑媽追求真愛的行為是對的。這件事,妳還記得吧?」
「那麼大的一件事,當然還記得啊。而且還因為我覺得表姑媽沒做錯,被我媽拎著耳朵訓了好久,就怕我有樣學樣,也做出什麼離經叛道的事。」
「既然當年那場姊弟戀加貧富懸殊戀都能讓妳投支持票,那沒有道理妳現在卻堅定反對我跟沈如律交往。姊,我覺得妳身上……大概有什麼不妥當。」葉知耘緩緩說道。
「不妥當?什麼意思?妳幹嘛說得這樣遲疑和保留?」堂妹的話令葉知慧動搖起來。對於自己身上的不對勁,她一直有感覺,卻沒有真正去深思,直到堂妹如今又提起,她才又提心吊膽起來,渾身感到毛毛的……
第9章(2)
「妳還記不記得妳跟我說過的,一個叫趙子昀的人被奪舍的故事?」
「記得啊,我還跟妳保證,那是真實發生的事情,我全程旁觀,而且還是第一個發現前後兩個『趙子昀』是完全不同靈魂的人呢!」說來還滿驕傲的,果然當作家的人,觀察力就是比別人敏銳。
「姊,有一種說法是這樣的: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如果妳身邊的人或多或少經歷過靈異事件,那麼,妳以為,妳真的可以清靜的旁觀,而不會沾染到些許嗎?」
「妳……妳愈說我愈毛了!」葉知慧忍不住以雙掌重重搓撫自己的手臂,希望可以把手臂上頭的雞皮疙痞給壓下去。「知耘,妳別嚇我。我聽說過的靈異事件也就趙子昀那一件,我的其他朋友可沒有這樣的經歷……」
「現在有了。」
「什麼有了?」葉知慧屏息問。
「妳的老同學沈如循,就是天生的靈感應體質──」
「等等!什麼叫靈感應體質?!」
「簡單的說,只要有靈體、陰祟、邪氣,甚至是一般人身上的霉氣晦氣靠近他,他都能感應到。然後,一旦沒及時祇抗住,就會生病。」
「啊?這麼慘?」這種體質一聽就很慘,可憐的學霸……
「還有,沈如律。妳以為他十四年前罹患了腫瘤,幾乎已經失明了,卻怎麼突然間就沒事了?腫瘤還在,人卻好好的,視力也恢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