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紅師傅?銷魂紅酥手?」
紅書伸手壓了壓自己的眉頭,一臉無奈的自我介紹。「姊姊,我叫紅書,我娘都叫我紅丫頭,你想怎麼稱呼都可以,就是別叫我紅酥手。」她哪天有機會一定要好好的教訓一下自家小妹,亂幫她取這什麼稱號啊?銷魂?能聽嗎?
紅書表現得如此平易近人,實在讓其他兩人非常傻眼,就連那個把人擄上山來的大當家都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捉錯人了?
「你……」一身青衫的男子欲言又止,似乎不明白是哪個環節出了錯。
紅書歎了口氣,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臉蛋,再攤開手來,就變成一副莫測高深的模樣,她悶不吭聲的挑眉,果真有幾分傳說中的神氣,讓其他兩人看得傻眼。
「我娘怕我在外面會被人欺負,所以讓我擺出一副便秘很久的樣子,還挺管用的。」
那個叫鈺娘的姑娘率先笑了出來,和那個大當家的交換了一個「原來如此」的眼神。
「你娘的顧慮是對的,你這樣的本性的確容易讓人想要欺負你。」沐鈺娘眼神柔和,暗自慶幸這個大名鼎鼎的巧手高人就像個鄰家小妹。
「是嗎?原來我娘和……說我傻,還真的是傻呢!」紅書一臉惆悵,眼前這一對外貌懸殊卻情投意合的戀人,讓她想起那張粗擴深邃、冷硬剛強的臉……
那個人……也會這樣深情款款的看著自己的新娘嗎?
「我喜歡你的傻。」沐鈺娘輕聲說著,打斷了紅書的胡思亂想。
紅書回以一笑,接著說出來的話,誠實得讓人不知該如何是好。
「謝謝,可是我不喜歡被人當成貨物一樣在空中甩來甩去,也不喜歡一覺醒來,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裡。」紅書那雙晶瑩剔透的眸子還有意無意的睨著一臉尷尬的青衫男子。
沐鈺娘也瞪了那人一眼,說話的語氣歉意十足,「對不起,我馬上讓人送你下山去。」
只要這件事可以到此為止,既往不咎,她就別無所求了。
「不行!鈺娘……」那個大當家的顯然不同意這麼做,卻被沐鈺娘的一番話給堵得說不出話來。
「大當家的,還是你要把鈺娘也一併送下山去?」
沐鈺娘那雙溫柔似水的鳳眼微微往上一挑,言下之意是要跟這個情深意重的大當家……一刀兩斷了?
別說大當家的臉色難看了,就連紅書也當場苦了臉。
她本來就不想棒打鴛鴦,當初會答應娘親跟小妹靠手藝賺錢的提議,卻堅持只在新嫁娘身上大顯身手,就是因為她一向喜歡郎有情妹有意的通俗話本,喜歡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歡喜結局。
「咳……姊姊,我看你身體不是很好,我幫你疏通一下經絡可好?」紅書笑得童叟無欺,就連路過的小狗八成也會對她搖搖尾巴以示友好。
沐鈺娘跟那個不知姓啥名啥的大當家同時瞪著她。「什麼?紅師傅,你……你願意留下來?」沐鈺娘驚訝得連咳嗽都忘了,自然也沒發現有人偷偷握住了她冰涼的手。
紅書笑咪咪的點點頭,多看了那十指交扣的雙手一眼,「呃,不過可能無法久留,江南蘇府的小姐下下個月上旬要出嫁,我收了她一個月的酬勞,所以……我最多只能再待個十天吧。」
做人還是要講究誠信的,雖然她知道這十天能夠改善的實在不多,但是聊勝於無啊!
「你……為什麼?明明是我們強……」沐鈺娘這次是真的眼眶含淚,她怎麼也想不到事情會朝這麼好的方向發展。
只見常常惹火自己娘親的紅書非常無辜的聳聳肩,「姊姊,我就是傻一做做傻事又有什麼好驚訝的呢?」
這話還沒說完,紅書就牽起沐鈺娘的小手,起身走向門外。
「走吧,我們到你房裡去……醜話說在前頭喔!看你這身上沒幾兩肉的情形,會痛得哭爹喊娘的喔!」紅書刻意看了那個大當家一眼,就怕有人到時候會心疼。
沐鉉娘忍住奪眶的淚水,深深的吸一口氣,「我……我不怕疼。」
病得都快死了,肉痛個幾天也沒差啊,她只想讓他看見自己美麗的樣子。「真的?太好了,我最喜歡勇敢的人。」紅書笑得莫測高深,還真的讓其他兩人打起了哆嗦。
接下來的這幾天,人人提心吊膽,個個求神拜佛,千萬別讓他們遇上大當家的,免得遭受池魚之殃,無端被遷怒了。
那天大當家還眉開眼笑的獎賞了那些跟他一起下山去擄人的下屬,怎麼當天傍晚就翻臉了?
因為啊,他讓那個女扮男裝的紅師傅下了禁足令,不管聽見什麼,都不准踏入沐鈺娘的房門一步。
要是經過沐鈺娘居住的院子外頭,肯定會聽見那慘絕人寰的慘叫聲,再看到大當家悔不當初的表情,就會替那個紅師傅偷偷捏一把冷汗。
大當家可是已經想好要怎麼把她大卸八塊,抽筋剝骨了啊。
第4章(1)
即使以寡婦身份拋頭露面經營酒館的炎娘子從不刻意隱瞞自己有兒有女的事實,卻有很多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傢伙刻意不去面對這個事實。
就算不少人知道那「銷魂紅酥手」老是在春光小酒館裡進進出出,卻從來沒人把這兩個人的關係聯想到母子親情的層面上,更別提那老是做書生打扮的紅書從沒想過逢人就說自己是女的,炎娘子還是我娘……所以那天龔玄陽才會如此驚訝。
當然,最讓他驚訝的是尉遲觀反常的行徑。什麼時候這個不苟言笑的傢伙居然跟一個小姑娘走得這麼近了?他不是才回京不到三個月嗎?
這個謎樣的事實像小蟲子一樣在他心裡鑽了又鑽,最後他派人去買來春光小酒館的招牌酒,藉著美酒酬知己的名義跑去找尉遲觀,打算追根究柢一番。
「尉遲,我真不明白你看上她什麼了?」那個本名叫做紅書的姑娘說好聽些是純潔天真,說難聽點就是簡單愚蠢,就連長相,也只能算勉強入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