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是男人,沒什麼好顧忌的。」薩爾滸不以為然地聳肩。
「不成,爺說讓人看到,我是死路一條。」影白搖頭,表情很堅決。
「我站遠一點保護你,這樣總行了吧!」薩爾滸退後幾步。
「不許偷看哦!」影白找了一處高及腰部的草叢,然後蹲下身子。
「你怎麼會蹲著小解?」薩爾滸一臉驚愕。
影白穿好褲子後,義正辭嚴地說:「怕你偷看啊!」
「啊!」一聲驚叫傳來,薩爾滸和影白循聲快速衝過去。
「發生什麼事了?」薩爾滸看到侍衛倒在地上,滿臉痛苦脹紅。
「稟貝勒爺,小的不小心被蛇咬到了。」侍衛粗喘著氣,眼神渙散。
影白從容地蹲下身子,將衣角撕裂成布條,不慌不忙地將布條緊裹在侍衛的大腿上,然後抽出侍衛的佩劍割開褲子,只見他的大腿上有兩口深可見骨的齒痕,齒痕的週遭皮膚呈現黑紫色,她命令地說:「快去找蠍子。」
「要去哪裡找?」薩爾滸很不習慣她的語氣。
「巖隙下,或是土穴中都有。」影白深諳蠍子有冬眠的習性。
薩爾滸顧不得身份,趕緊用雙手扒開泥土。「果然有幾隻蠍子。」
「小心點,先把它的尾尖砍掉,免得被它螫傷。」影白擔憂地警告。
「看來你對醫術懂得也不少。」薩爾滸抽出佩劍,將蠍尾砍斷。
影白撿起石頭,把蠍子放在另一個石頭上,用力搗碎,然後放進酒壺裡搖晃,接著便將壺口對著已呈現昏迷狀態的侍衛嘴裡,灌了幾口,手指輕按在侍衛的手脈上。她使用的是以毒攻毒法,但蠍子的毒性有季節之分,冬蠍不如春蠍,冬蠍只能治標不能治本。「我們還是快回去找爺。」
三人快馬加鞭回到山上,站在門口的侍衛見狀,立刻將半昏迷的侍衛扶入屋內,影白跳下馬,卻不往屋裡走,反而悶悶不樂地走到屋前的老榕樹下,和小黑狗一起坐在樹下發呆,直到薩爾滸走過來。
「你為什麼不進屋?」
「我不想看到爺。」影白仰著頭看天,其實是在防止眼淚滑下來。
「我們明天就要下山了。」薩爾滸深怕傷害她似地,小心翼翼地提醒。
影白倔強地別過臉。「我知道,所以我更不想見到爺。」
「你何苦這樣為難神醫?」薩爾滸坐到她身邊。
「是爺先為難我。」影白聲音有些哽咽。
薩爾滸拍拍她紅撲撲的臉蛋。「乖乖進屋,多陪陪神醫。」
「我不要,我討厭爺。」影白推開他的手,卻推不開意亂情迷的感覺。
「你明明喜歡,不要再逞強了。」薩爾滸盯著她,眼中全是溫柔。
影白低下頭,迴避他懾人魂魄的雙眸。「爺要多久才會回來?」
「我不知道,不過我保證我妹妹病一好,就送神醫上山。」
孔陀站在窗前,冷冷地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心裡暗暗地哀聲歎氣。
男帥女美,任何人見了這畫面都會覺得賞心悅目,只可惜他們是天生注定的仇敵,他不指望影白能報仇,但至少不能投入敵人的懷抱;除了阻止他們再見,他想不到更好的辦法,讓這段孽緣劃下句點。
春花開,秋葉落,冬雪降,眼看春天又將來臨了。
紅豆,不現在已經不能叫他紅豆了,要叫他小帥哥。
自從影白治好他的困擾之後,他的臉雖變帥,但狗腿的個性不變,馬上改拜影白為老大,天天來報到;他不但幫影白洗米煮飯,而且還會帶「小黑」去撒尿拉屎,簡直像個全能的奴才。隨著相處的時間變長,他發現影白越來越不快樂,以為是思念神醫引起。
這是一部分的原因,事實上,影白對貝勒爺的思念比爺還多,她也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只知道夢裡全是他迷人的雙眸和溫柔的薄唇;隨著時間的拉長,她對他記憶不但沒有變淡,他的一顰一笑反而如在眼前般更加清晰。
一定有什麼方法可以將他趕出腦海,每晚她幾乎都是在這種掙扎中度過,總是要掙扎到天色漸白,她才會因身體疲累而睡著,但她的腦海裡依然有他。不過,她不喜歡這種感覺,她告訴自己,全天下她唯一關心的人是爺。
爺走的那天,兩人陷入冷戰,沒有告別、沒有送行,她躲在棉被裡哭泣,直到門外一片寂靜,她才感到後悔地追了出去,但怎麼追也追不上;她覺得自己失去的不僅是爺,還有不明的東西,她的胸口好像破了一個永遠也填不滿的大洞……紅豆突發奇想的建議。「老大,你既然那麼想神醫,為何不下山?」
「爺不准我下山。」影白望著窗外的枯樹,歎了一口氣。
第3章(2)
「為什麼?」紅豆也想下山,他其實是在慫恿她。
影白莫可奈何地說:「爺要我磨練醫術。」
「可是現在根本沒人上門求診。」紅豆明白指出。
「只有不想活的人才會找我看病。」影白冷冷地悶哼了一聲。
「既然沒人來求診,你爺不准下山的理由不就消失了。」紅豆一語道破。
「我不知道爺在什麼地方,如何去找爺?」影白還是愁眉不展。
紅豆說:「咱們邊走邊問,總會有人知道神醫的大名。」
「說得對,我們現在就下山。」影白心動地點頭。
紅豆深謀遠慮地問:「老大,你有多少盤纏?」
「一兩銀子。」影白拿出荷包,沒人來看病自然沒收入。
「我只有三十文錢,這點錢可能不夠……」紅豆意興闌珊地歎氣。
「有了,我可以邊行醫邊問路。」影白一個彈指,決心死馬也要當活馬醫。
「老大英明。」紅豆拍馬屁地讚揚,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
趁著天未亮,影白把「小黑」關在屋裡,溜到村長家門外,從門縫裡塞進一張字條,寫明她和紅豆下山找神醫,請村長代為照顧「小黑」;隨後兩人便一路步行下山。為了節省開支,一天只吃一餐,以饅頭和露水果腹,兩人克難地來到花花綠綠的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