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個六月新娘一直是你的夢想,不是嗎?」陳家樂皺眉。「我已經刻意迎合你的要求了,這樣你還不滿意?」
「我不是不滿意,我根本就——」她愣住了。閃過腦海的念頭讓她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你根本就怎麼樣?」他問。
望著她愛了兩年的男人,她突然發現,她似乎一點兒也不瞭解他。不瞭解他的家庭、不瞭解他在想什麼,甚至她懷疑,她究竟是不是瞭解過他?
「我……」
他等著她的回答。
「我不想嫁給你。」她搖頭。隨著腦中越來越清晰的答案,她開口說道:「陳家樂,我一點兒都不想嫁給你,一點兒都不想。」
他整個人愣在當場。
站在浴室的鏡子前面,莫呈濤望著鏡中的自己,彷彿像是頭一次這樣仔細審視著自己。
他愛上了一個女人。
這樣的認知,連他自己都覺得震驚。一直以來,從沒有一個女人能讓他真正動心。那些過往的鶯鶯燕燕,不過是他人生的調劑。在他的生活中,工作是惟一的首要。然而,他卻遇見了她。
純真、善良、毫無虛飾。甚至在知道他是莫氏企業的總裁之後,她對待他的態度並沒有任何改變,正確說來應該是她根本不把他的身份放在眼裡。
這是他從未遇到過的情況。
他要她。
生平頭一次,他清楚地知道他「要」一個女人,而且不是出於肉體的需求。似乎,她有一種奇特的能力,能夠直接探觸到他的內心深處,並在裡面點燃了一把火炬。那個陳家樂肯定也發現到這點,否則他不會緊追著她不放。
這令他嫉妒。
當然,她是極之吸引人的。她身上溫潤的肌膚觸感,彷彿還留在他的掌心,令他的血脈激越奔騰。即便是在他初次接觸女人的時刻,都未曾有過如此大的歡愉。他甚至無法想像,當她躺在他身下,成為他的女人時,會是怎樣的情景。
他知道她要他。
否則,她不可能讓他那樣親吻、撫觸她。無論她現在是誰的女友、甚或是未婚妻,他都不會輕易放棄她。
他救了她。而他有她的承諾,不是嗎?鏡中的他,微微揚起唇角,臉上的笑意久久不散。
或許,他的人生該有一些改變了。他摸著自己的鬍子,忍不住微笑。
「石小舞,我希望你仔細考慮自己說出來的話!」陳家樂的神情嚴峻,語氣森冷。
向來,他是她的天。他想都沒想過她會做出或說出任何讓他不快的事。然而,就在他準備要娶她的時候,她竟然——拒絕了他?! 「我已經考慮得很清楚了。」她望著他。「否則,我也不會一個人離開台灣,到德國來。」
本來,她的離開只是為了逃避。然而她卻越來越確定,她不可能嫁給眼前的這個男人。不只是因為她心上有了……莫呈濤,而是,她無法想像嫁給他之後的生活。
他是獨子,不可避免地要與家人住在一起,而他的家人並不喜歡她,甚至可以說是將她視為敵人。
在那樣的情況下,他並不能保護她,而她也沒有勇氣讓自己陷入那樣的情境。
「小舞!難道你不愛我嗎?」他的語氣明顯地轉為緊張。
好不容易,他才找到一個像她這樣的女人。自看見她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她是屬於他的。為此,他守護著她,等著她長大,為的就是有一天娶她為妻。
他的人生一直是充滿機心和權謀的,沒有這些,他就不可能從一個失怙且貧困的環境中爬到今天的地位。然而,在那樣混亂的世界中,他需要一片純淨的空間,讓他可以暫時忘掉所有的黑暗。
他找到了她。這是他費盡心思找到的女人,他不可能讓她就這樣自他手中溜走。
「我……」她搖頭。她對他怎麼可能全無感情,即便是現在,看見他眉心緊皺,她都會不由自主地想伸手去撫平它。他是她惟一、也是頭一個仰慕和愛過的男人啊!
他伸手,緊緊捉住她的臂膀。「小舞,別這樣。我知道我家人的態度對你造成了很大的傷害,但我可以彌補。我會讓她們知道,你將是我所愛的妻子,也是我惟一的伴侶!即便是親人,每個人也都有他們自己的人生要過,不是嗎?」
他的驚慌令她心軟。「家樂,我怕……」
「用不著害怕!你只要嫁給我,我會保護你的!」他將她擁入懷中,試圖安撫她。或許是他太過自信了,以為無論在怎樣的情況下,她都離不開他。但他相信,只要多花一些時間,她會回頭的。
「家樂……」她的手抵著他的胸膛,不想與他有太親密的碰觸。「別這樣,這裡是醫院……」她不知該如何向他解釋,也沒有勇氣解釋。
她怪莫呈濤,他為什麼可以就這樣離開?如果他真有那麼一點點在乎她,怎麼會這麼放心讓她和陳家樂在一起?
還是,她在他眼裡,跟其他的女人並沒有什麼不同?
「不,在哪裡都一樣。你是我的,我不會放開你。小舞!」他緊擁著她,力道之大,卻讓她蹙起了眉心。
「家樂,別這樣。」她推著他,卻惶恐地發現,他捉得她更緊了,而他的唇和手,則開始在她身上游移。「陳家樂!」她幾乎尖叫。
「噓!小舞。」他抬起頭,親吻著她的頰、她的眼,和她的唇……
「不要——」她用力推開他。
陳家樂愣住。「為什麼?」一把怒火在他心上燃起。交往以來,她從未拒絕過他的親吻。除了她堅持將一切留在新婚之夜,而他尊重她的堅持之外,她從未拒絕過他的親吻和擁抱! 然而,才不過短短數天,她竟全變了,甚至拒絕他的求婚。他開始懷疑,這真的只是因為他家人的關係?還是……
「我……我現在不舒服,你別這樣。」她別過臉。
他捉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正視他。「是他,對不對?」陳家樂的眼底燃著怒火。「是不是那該死的莫呈濤對你做了什麼?你讓他吻了你,對不對?」他幾乎是怒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