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為什麼這次也不行?」她小手緊握成拳,白皙的臉頰因氣怒而變得通紅。
她畫了三遍,三遍都是落得同樣的下場,她除了濃濃的挫敗感之外,不得不懷疑他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我的臉沒那麼嚴肅,還有你的線條畫錯了,整個人看起來一板一眼的,你看我像這種人嗎?而且,你這次的用色簡直把我塗得像死人臉一樣,你以為這是掛在殯儀館的照片?!」他瞪了她一眼,看她從原本的怒氣沖沖,在聽到「殯儀館」三字時則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說得沒有錯,的確她這次畫得很像遺照,不過……「這不是你的要求嗎?你上一次批評我把你畫得很不正經,這一次你又嫌太死板,你到底想怎麼樣?」她提出抗議,雙手氣呼呼的擦著腰。
上一次她自詡把他的特色全畫出來了,可是他卻評批看起來像痞子,又撕掉了;至於上上次就更不用說了,幾乎把她的畫批評得一無是處,難怪那些畫家達不到他的要求,因為他太挑剔了。
「我不想怎麼樣,只不過是要你畫出直到我滿意的作品。」他神情悠哉的蹺起二郎腿,輕啜了一口香醇的咖啡,膝蓋間還擺了一本原文書,看起來輕鬆愜意極了。
她看了嫉妒不已,嘟著紅艷艷的朱唇,小小聲的抱怨道:「你可輕鬆了,我可是連著幾天沒睡好才把這張畫完成,沒想到這幾天的努力又白費了。」
「我可沒要你沒天沒夜的趕。」他諷刺道。
他當然知道她之所以會這麼趕,完全是因為想要離開他的掌控,不過她以為他會那麼簡單就放過她嗎?那是不可能的事。
「那你說,你到底想要的是什麼東西?」
「如果我說得出來,也不用找你來畫了不是嗎?慢慢摸索吧。」鬼頵華眼底閃過一抹銳利的精光。
摸索?!怎麼摸?太死板他不要,畫得稍靈活點,他又嫌太痞,根本是在找她麻煩嘛!儘管她有一肚子苦水,卻也不得不嚥下,畢竟給錢的是大爺,她這名小小畫工可是看大爺的臉色過日子。
但他要是一直不滿意,那她要畫到什麼時候?
想到這,她後悔死了,真不該接這案子,還惹來一身腥,真是得不償失。不過她沒將不滿說出口,免得再給他捉包。
「如果我一亙畫不好,難不成要我一直畫下去,那我要畫到什麼時候?該不會一輩子吧?」扁著小嘴,她想自己應該不會那麼慘吧。
「也許。」他給她兩個字。
「什麼?!」她倒抽口氣,他該不會是當真的?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響起兩聲敲門聲,打斷他們的談話。
「進來。」鬼頵華叫了聲。
老管家腰桿子挺得直直的走到他面前,面帶嚴肅,語氣僵硬地道:「少爺,剛才老夫人打電話過來,吩咐您明夭立刻回大宅。」
他的眼微瞇了起來,整張臉瞬間一沉,看得她打了一個冷顫。儘管從他淡然的表情上看不出任何端倪,但她就是知道他在生氣。
這令她不免好奇起來。儘管知道這並不關她的事,但她依然豎起耳朵聽著他與老管家之間的對話。
「我親愛的祖母大人反應如何?」他挑挑眉,聽得出他語帶譏諷。
「老夫人對於少爺的所作所為極為憤怒。」老管家據責以報,「她幾乎是用怒吼喝令,明天就要少爺出現在她面前。」
「看來她的精神還不錯,還有力氣吼人,一時片刻還死不了。」鬼頵華嘴角諷刺的微勾,從他清冷的眸光中,似乎未駐留過任何的親情存在,談論的對象只不過是個陌生人。
而那意味尖銳的諷刺,更是讓人不禁好奇他們祖孫的關係到底是如何?
所謂「好奇殺死一隻貓」,她是不應該好管閒事。但是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她,對於家庭始終有著美好的憧憬,她怎麼樣也無法想像家族裡的鬥爭。
「少爺,應該怎麼回應老夫人?」老管家對於主人的批評早就練成一副充耳不聞的功夫,面不改色的問道。
「看來,她得到的消息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快。這麼一來,我的一舉一動已在她的掌握之中羅。」他低喃,星眸微閉。
老管家緊守本分的站在一旁,等待主人的吩咐。
「看來只好這樣子了。」思考了會,他抬起頭來,投給她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笑得她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全起來了。
「你幹嘛一直看著我?」活像隻老虎在盯著獵物般。
他並未回答她的問題,只是轉身面對老管家,說道:「你回電告訴我親愛的祖母大人,我會回去,不過我會帶名客人過去。」
「等一下,你說的那名客人該不會就是我吧。」她連忙插話。
「沒錯。」他露出邪惡的笑容,給予她肯定的答案。
第7章(2)
「告訴你,我可不去。」小腦袋拚命地搖,打死她也不去。
「為什麼?」
「我去幹嘛?我是以什麼身份見你的奶奶?」她反問。她既不是他的誰,去只會添加尷尬與麻煩,想也知道自個兒送上門是找罪受,而他那個未婚妻自然早已在長輩面前嚼舌根了。
「當然是我的女朋友。」他答得理所當然,漆黑的眼眸鎖定她的小臉,「這有什麼不對?」
不對!當然是大大的不對。
她拚命的搖晃著腦袋,「我就和你說了,我不要當你的女朋友。」
「當不當我們以後再討論,不過這次你是非得和我一塊去不可。」那不容許人拒絕的眼神,彷彿她再開口說個「不」字,他就會把她的嘴巴給縫起來。
從他身上傳來的冷冽氣息讓她閉上了嘴巴,怯生生看了他一眼,但她終究忍受不住,乾脆耍起性子來。
「我說不去就不去,不管你用什麼方法都不能強迫我。」當她的牛脾氣發作時,是怎麼說也不會聽的。
「不!你一定得去。不管用什麼方法去,你人明天一定會在大宅內。」他雙眼變得銳利,斬釘截鐵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