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辛追雪,個性天天真真、純純淨淨,對事物充滿了好奇,凡事喜歡悄悄聆聽、靜靜求證,特別害怕無所事事,那雙眼眸更是如水晶般清澈,最重要的是,在聽了、看了那麼多關於她家小相公的惡形惡狀後,她看著他的眼神,並沒帶著一絲先入為主的厭惡。
感覺是個個性不錯的魂魄呢!
若這位「夫人」真能這樣保持下去,不再被別的魂魄篡位,搞不好她家這個她打小看到大,睡不飽時火氣與起床氣大得駭人,更以自己的臭名聲為榮、為樂的小相公,因娶進第四名正妻而登上小報的機會,應該可以小些了……
在徐嬸滿心期待之時,辛追雪卻因看到了<聞報>的頭條而整個楞住,因為那名昨夜出現在辛府內的丫頭——死了。
想起昨夜自己那股無端生起的惡寒,辛追雪急急追看著內文,卻發現<聞報>竟因為有人見到相起雲的馬車由死者出事地點附近走過,而咬定那名跌落水塘致死的女子,死因絕對與相起雲的相逼有關,過程還寫得像親眼目睹一般。
這什麼跟什麼啊,完全沒有證據,怎可如此信口開河?
先不論扯上相起雲是不是想多賣幾份報,那女子之死真是意外嗎?又,整篇報導中,為什麼全沒有提及那名鷹勾鼻男子,也完全未提到女子身上該有的五百金?
她雖尚不明白女子因何而死,但不該是這樣的,這報導完全不對!
不明白為何自己如此糾結在這篇不公允的錯誤報導上,但辛追雪難得的一個下午都沒睡,仔細翻閱著「她」過去寫的小冊,發現其中的確全是「她」訴諸相思,抑或抒發輕怨幽思的詩文,卻古怪的半字都未提及情人之名!
瞪著那篇報導,以及那幾冊根本派不上用場的心情日記,辛追雪經過不斷思考,終於在戌時一咬牙,問清徐嬸相起雲確實在府中睡覺後,默默來到了他的房前。
輕敲了兩聲,無人回應。
再敲兩聲,依然無人回應。
在房門前站了半天,自覺敲了門,應已算打過招呼的辛追雪,輕輕推開門進入房中,望見屋內大大的床榻上躺了一個渾身赤裸、僅用薄被覆住下身,雙手抱著枕頭趴睡,且睡得沉沉的男人。
徐嬸方才特意提醒她,說「小相公睡起覺來不能吵,否則他會殺人」,所以辛追雪乖乖坐在榻旁,等他起床。
由於等待的過程著實有些無聊,她先是好奇打量著屋內的物品,在發現屋內除了那張大床,真的沒有太多物品可打量,而她已來回打量了二十次,閉著眼都能說出所有物品的細節後,她只好打量起屋內最後一個還未打量的——床榻上的男人。
辛追雪沒法追溯自己以前是否看過男子睡覺,但她不否認,不說話、不皺眉、不沉著臉、不瞇眼更剃去一臉胡碴的相起雲,還挺賞心悅目的。
濃濃的眉、挺挺的鼻、深深的眼窩、堅毅的唇讓他看起來陽剛味十足,而閒著眼時長長的睫毛與睡得憨沉的臉,讓他比醒時感覺柔和、舒服、好親近許多。
由於他是趴睡,她看得到他健壯的手臂與精健的背脊,也看得到他腰間結實的肌肉。但他的下半身被薄被所遮,因此她只能看出他的腿很長,以及臀部的形狀。他的臀,不僅形狀優美,看起來還很結實有彈性,令人莫名興起一股想戳戳看、是不是真那樣有彈性的衝動……
「婆娘,就你這身子骨也想為民除害?!」
當身子突然被人一扯並壓制在身下、徹底動彈不得時,辛追雪聽得頭上方傳來一個含著睡意八分,但怒意十二分的低沉爆氣嗓音。
「我……見過那名女子。」
從不曾被人如此強力壓制住的辛追雪,一邊不敢相信自己竟真的去戳相起雲的臀部,一邊更震憾著他精猛的力道與駭人的起床氣,然後在幾乎喘不過氣之時,期期艾艾說道。
「什麼狗屁勞什子女子?!」將臉湊到辛追雪小臉前,相起雲的神情跟嗓音更駭人了。
「今日<聞報>上說意外跌入水塘致死的那名女子,她死前我見過她……」
當相起雲陽剛的俊臉在自己眼前那樣近,近得他的唇幾乎與她的相碰,再感覺他堅實、光裸的胸膛擠壓著自己渾 圓雙乳的古怪曖昧,聞著由他身上傳來含著淡淡皂香的男人味,辛追雪有些不自在的撇過小臉,並怪奇著自己臉上的微微灼熱因何而來。
「那你跟<小報>說去,別來妨礙老子休息!」大吼一聲後,懶得再多說計麼廢話,只想好好睡上一覺的相起雲直接由辛追雪身上翻下,轉過身去直接拉來枕頭蓋在自己身上。
「你是……京畿路副提點刑獄司。」當相起雲離開,辛追雪鬆了一口氣的說道,語氣稍稍有些遲疑,但相當認真。
雖然不是太瞭解相起雲平常究竟在做些什麼,但她知道他是副提刑官,而據她所知,提刑官專管這種命案。正因為此,她才會在考慮了一下午後來跟他說這件事。畢竟人命關天,錯責與錯縱都是不好的。
「老子不是!」
「抱歉,那是我弄錯了。」
第2章(2)
在一聲震耳欲聾的暴吼聲後,辛追雪雖不太明白相起雲明明是副提刑官,卻為何要說自己不是,但既然他不管這事,她確實也不該再吵他。
以著比平常更小心、輕微的動作,辛追雪由榻上爬起向外走去,但走著走著,她又忍不住小小聲問了一句,「請問……你知道怎麼跟<小報>接頭嗎?」
之所以這樣問,是由於剛剛相起雲的話提醒了她,向來與<聞報>死對頭的<小報>,應該會對這個話題感興趣。
「每夜丑寅交會時,你站到巴奈橋右邊數來第三根橋柱旁,向天高喊『天王蓋地虎』,自然就會有人來跟你接頭……滾,不然老子立刻強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