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麼輕飄飄的一句,讓荷子心頭一顫,連忙打消要拿糕點哄主子的心思。
既然不能拿食物塞著蕭別傾的嘴,荷子也只好哄著蕭別傾,「小姐乖些,等會上了花轎,進了姑爺家,就會有東西吃了。」
「可是……」蕭別傾平素雖然笑臉迎人,可是一旦餓了肚子,性子總是特別的彆扭。
只見她還是一臉的不豫,彷彿不肯罷休的模樣,荷子知道那是因為她家主子真的餓壞了。
有時想想,她主子還真可憐,雖說是庶女,可到底也是蕭家的女兒,怎地就這麼不受尊敬?平素吃的比他們這些奴僕好不了多少,如今就連要嫁出門了,還得餓肚子。
「嫁人餓肚子,我不嫁!」
蕭別傾性子一拗起來,無論荷子再怎麼好說歹說就是不讓妝扮嬤嬤為她別上簪子。
「二小姐,難道妳想讓老奴去稟明夫人嗎?」
見向來乖巧可欺的蕭別傾竟然如此不聽話,擺明了是在其他嬤嬤面前打她的臉,杜嬤嬤臉上的笑容也掛不住了。
「妳口口聲聲喊我小姐,可為何連東西都不肯讓我吃?」
向來傻愣愣的蕭別傾難得說話這般流利,在一股腦的說完話後,一雙水眸就睜得大大的,瞪著杜嬤嬤。
被那清亮的眸子一瞪,杜嬤嬤背脊竟感到一陣寒涼,那目光太過銳利,完全不像一個傻子該有的。
可是再定睛一瞧,蕭別傾又恢復那副孩子賭氣的模樣,而賭氣就是賭氣,管妳搬出了天皇老子來,她還是賭著氣,愣是除了荷子之外,不讓任何人近她的身。
「杜嬤嬤,妳看這可怎麼辦?」雖然新娘子的妝扮大致都已經完成,可還有那些金釵首飾來不及簪上,眼看著時間流逝,生怕主人家怪罪的妝扮嬤嬤也急了。
「二小姐,妳再鬧脾氣,老奴可是要去請夫人來了。」
板著臉,杜嬤嬤作勢要走,這招向來管用,可不知蕭別傾今日是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就算聽到了她的威脅,也只是瞪大了眼,沒有半分懼怕屈服的模樣。
這……這可怎麼好?
第1章(2)
正在左右為難之際,突然間方怡紅娉婷的身影邁入了她的眼簾,從來不曾對姨娘們有好臉色的杜嬤嬤這回卻是臉上堆滿了笑容,急匆匆迎上前去。
「姨娘來得正好,二小姐這會正在使性子,不肯讓人簪簪子呢!」
杜嬤嬤生怕夫人怪她辦事不利,也顧不得面子,連忙求救。
來看女兒的方怡紅聞言淺笑,「二小姐一向乖巧,不可能這般任性的,就怕是有人不知怎地惹了她。」
到底是在後院討生活的人,盡避心裡頭對女兒的出嫁很不滿,可也不會放在臉上,只是輕描淡寫的暗諷。
這幾年,她在杜嬤嬤的手下沒少吃過虧,但雖然知道這是個仗勢欺人的老東西,也不至於要對她卑躬屈膝的。
「方姨娘這話是什麼意思?」
能給方怡紅幾分好臉色是給她面子,沒想到她倒是立刻蹬鼻子上臉了!只見杜嬤嬤笑顏斂去,又是那派趾高氣揚的神色。
「姨娘……娘娘……嫁人肚子餓……不嫁……」
彷彿沒見著二人之間的針鋒相對,蕭別傾那柔柔細細的聲音破空響起,立時拉回了兩人的注意力。
還沒近身就找出了原因,方怡紅的水眸立時掃向了一旁伺候的荷子,描繪的細緻的柳眉也微微向上挑起。
「方姨娘,我也是想拿餅給姑娘吃些,但杜嬤嬤說這樣會壞了蕭家的顏面,所以……所以……」荷子雖然說得吞吞吐吐的,可該說的卻是一句也沒少,意思就是杜嬤嬤故意為難自家主子,還惡人先告狀。
「我倒不知道,咱們蕭家還少了小姐們這口吃食,都要出嫁了,卻還得被餓肚子啊?」向來心疼蕭別傾,方怡紅一聽這話,火氣自然騰地上來了,說起話來更是夾槍帶棍,尖銳得很。
「姨娘……我……」她也不過是想在其他丫鬟婆子面前逞逞威風,哪裡知道會鬧出這出來?杜嬤嬤此刻的臉色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荷子,妳去把事情原委稟告夫人,讓夫人定奪此事吧!」
瞧著杜嬤嬤難看的臉色,方怡紅也不執著於現下討公道。這事怎麼說,她和傾兒都佔著理字,她就等著瞧瞧向來表現得明理大度的夫人要怎麼安撫傾兒,或是補償傾兒。
「姨娘,求您饒了奴婢!」一聽她的話,又見荷子領命而去,杜嬤嬤頓時嚇得腿軟,再也不復方纔那種理直氣壯的模樣。
夫人要表示賢良,且這場婚事也不能有差錯,現下自己沒把事兒辦好,還被扣上刁奴欺主的帽子,肯定會被嚴懲啊!
「饒妳?妳做錯了什麼,妳也不過是要維護蕭家的體面。」方怡紅淡淡的說道,轉過身不再理會杜嬤嬤,逕自帶著笑容走向蕭別傾,對著一臉不悅,嘟著嘴的女兒道:「二小姐乖,想吃什麼,姨娘讓人為妳取來。」
這回可是杜嬤嬤自個兒往刀口上撞,本來好好的讓傾兒出嫁,也鬧不了這出,現下倒是讓她有個機會可以出口氣,甚至多替女兒爭取些什麼,便是多份嫁妝也是好的,若是將來嫁了過去,不受霍將軍喜愛,身上多揣些嫁妝,倒也不至於受苦。
「姨娘……吃果子……陪陪……」臉上怒氣稍霽,蕭別傾有些遲疑的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向來在這種時刻,她一個姨娘,即便是生母也沒資格送著女兒出嫁的,她也只是想來看一眼便走……蕭別傾的要求倒叫方怡紅有些為難。
可迎著女兒那希望陪伴的眼神,加上自己心中的渴望,方怡紅的心瞬間一片綿軟,緩緩地朝女兒走了幾步。
她仔細地瞧著蕭別傾臉上那描繪細緻的柳眉,晶燦渾圓的大眼,還有小巧挺直的鼻樑和那豐潤紅艷的櫻唇。
這麼一個美人兒,便是連蕭家嫡出的大小姐都是比不上的,就算是要進宮選妃也有資格,只可惜卻是個天真不懂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