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通廊,適巧一人迎面走來,那人正要開門,卻在瞥見他身邊有人時猛地閉上嘴。
夏侯歡似笑非笑地打了聲招呼。「太鬥,這一位是少敏,往後是玉雋宮的人。」
「這事祝公公知曉嗎?」
「平安人在哪?」
「就在——」太斗頓了下,朝他身後喊著,「祝公公,成歆帶了個人回來。」
祝平安老遠見到夏侯歡的身影,再見他身邊多了個人,心裡早已是百般疑惑,如今證實確實是他帶回來的,教他更加錯愕。玉雋宮不適合多添個人吧?
「平安,這一位是少敏,待會你先帶她下去休息,明日再分派工作給她,我要回房了。」
夏侯歡如此平等的語氣,教祝平安一時間難以適應,只能連聲應好。
「少敏,時候不早了,你先休息,我還有事要忙。」面對辛少敏時,夏侯歡臉上多了些許笑意。
「要不要我幫忙?」她小聲地問。看樣子大哥比皇上的貼身太監祝平安還要高階呀,因為他是直呼祝公公的名字,不過太斗也是直呼他的名字……想了下,她放棄繼續思索這個問題,只要確定自己不會給大哥惹麻煩就好。
「不用了,你先下去休息。」
「喔,那等我醒來再告訴我,我要做什麼工作。」趁現在休息一下也好,她需要安靜的空問讓她釐清滿腦袋的紛亂。
「去吧。」說著,他朝祝平安使了個眼色。
「跟我來吧。」祝平安轉過身時,無聲歎了口氣。這傢伙到底是什麼來頭,怎麼會被皇上帶回來?難道皇上就不怕秘密被發現嗎?眼前正值生死存亡之際,皇上怎會自找麻煩呢?
「太鬥。」夏侯歡收回目光,朝寢殿而去時喚了聲。
太斗立刻大步跟上,對於皇上如此輕鬆自如地切換兩個身份,忍不住佩服了起來。
「後宮的事發展得如何?」進了寢殿,他沉聲問著,臉上不見半絲笑意。
太斗上前替他更衣,邊道:「淑妃已經確定燒死在玉辰宮裡,陪葬的丫鬟宮人目前約找出十八具屍體,也差不多是這個數字。」
「必須確定沒有活口。」夏侯歡嗓音低沉,威凜懾人。
「卑職會再派人前往一探。」替他換上一襲深藍色常服,太斗才又繼續道:「攝政王得知玉辰宮失火之後,派了禁衛進了後宮追查,有一隊人馬進了貴妃的玉德宮。」
後宮出事,攝政王自然是會派禁衛進後宮調查,查嬪妃宮殿雖是於禮不合,但在事態緊急的情況下,那些繁文縟節自然是可以略過無視。
夏侯歡微瞇起眼,唇角浮現若有似無的笑。「玉寧宮沒去?」
「據卑職所知,沒有前往玉寧宮。」
聽至此,夏侯歡像是極為滿意地輕點著頭,這舉動反教太斗不解。
「皇上當初把一支黑火藥擱在玉德宮,如此一來不是害了貴妃?」
「是啊,朕就是要他查,要他發現,否則接下來還有什麼好玩的?」哼笑了聲,他低聲問:「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回皇上的話,現在已經二更天了。」
「那朕可以再歇息一下,三更天攝政王來時,記得帶到華若殿,別擾醒了少敏。」
太斗聞言,話已經爬到喉頭,但想了想,還是把疑問吞下去。「卑職知道了。」
另一邊——
「你就在這裡歇著,沒什麼事別踏出房外,要是惹得皇上不悅,屆時就連我也保不住你。」把辛少敏帶到一間僕房後,祝平安就一陣威脅警告。
「喔,好,我知道了。」雖說她天生神經大條,但是離皇上這麼近,危機感她還是有的。「不過,這是我暫住的房間?」環顧僕房一圈,她真覺得這根本就不是太監住得起的地方。一張四柱大床,而且床邊有帳,臨窗處擱了張錦榻和矮几,襯著糊紗圓窗,怎麼看怎麼詩情畫意。
「你嫌太小還是——」祝平安臉色一沉。
「不是不是,我是覺得這裡太好了,而且只有一張床,所以只有我一個人睡?」
祝平安眨了眨眼,有點被她的笑臉閃花了眼,回味了下她的問話,才教他想起低等太監是擠通鋪的,所以他現在是為了有單人房而開心,嗯……倒是挺好懂的一個小傢伙,最討喜的是那張笑臉,沒有城府心計,一看就賞心悅目,不過他好像在哪見過他,一時間卻想不起來。
「祝公公?」等不到下文,她低聲催促著。
「這兒自然是你一個人住,不過因為這玉雋宮佔地大,殿多廊多房間更多,明兒個有時間再教你一點規矩,你現在就先歇下,有什麼事明兒個再說。」他想他大概知道皇上為何會把這傢伙給帶回玉雋宮,實在是他渾身散發的單純無害氣息太強烈,會讓深陷於污泥之人想靠近。
對皇上來說,也許這是好事,也許這個傢伙可以讓皇上的心思不致於偏斜得無法矯正,不過,還是要好生徹查他的身世才成,也許該找個機會和蕭大人提一句才是。
祝平安踏出僕房,腦袋不斷地轉動,壓根沒察覺長廊轉角站了個男人,眼見要撞上時,男人啟口了。
「平安,你在想什麼?」
「嚇!」祝平安嚇得瞠圓黑眸,看清來者後,才狠狠地呼了口氣。「成歆,你知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幹麼悶不吭聲地躲在轉角,分明是蓄意嚇人。
「我才想問你在想什麼,想得這般入神,我就站在這兒,你卻壓根沒發現。」
成歆懶懶倚在牆角,從面貌到似笑非笑的神情竟和夏侯歡一模一樣。
「那是因為——」像是想起什麼,祝平安趕忙拉著他走過長廊,走過一座小圔,直到離僕房一大段距離還不肯放手。
成歆任他拉扯著,好笑地道:「如果你是擔心我看到那小太監,那我只能跟你說來不及了,早在你帶他進房時,我就瞧見他了。」
祝平安回頭瞪他。「你該迴避的!」
「我有啊,否則他就瞧見我了。」這玉雋宮會莫名其妙多個人,不用想也知道是皇上的傑作,既是皇上所為,就算摸不清皇上在玩什麼把戲,他也很清楚自己該迴避。「這不是我的錯,我本來就能在宮裡四處走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