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會有哪個傻子行兇後還將證據留下?既已打算炸死淑妃,自然得將所有火藥都用下,留下一支做什麼?皇叔怎能以一支火藥就認定貴妃是兇手?」
「臣並未說貴妃是兇手,臣指的是這裡頭細節得要詳查。」
「與其詳查玉德宮內為何有火藥,倒不如……」夏侯歡的目光掃過在場所有官員,最後定在黃昆臉上,問:「黃昆,朕問你,這火藥是不是火藥局所管制?」
黃昆楞了下,趕忙回道:「這火藥應該是火藥局管制,不過——」
「既是如此,你怎麼還有臉站在朕的面前?」他語氣極輕,臉上還帶著溫雅的笑,然而眸色冷厲懾人。
這群人全都是夏侯決的爪牙,一個個都打算息事寧人,但他怎會令他們如願,他可是特地要太鬥到火藥局偷火藥,再讓他擱了一支到玉德宮裡。
「皇上恕罪,奴才會立刻派人點算火藥數量。」
「還有……朱尚書。」夏侯歡看向站在末位始終不語的工部尚書朱茗璜。
「臣在。」朱茗璜聞聲,趕忙向前一步。
「這火藥一事,難道你就脫得了干係?」
「臣——」朱茗璜不禁愣住。
「皇上,這火藥一事與工部有何關係?」沉默多時的夏侯決口吻不善地道。
夏侯歡笑了笑。「皇叔,這火藥來源只有軍器司和火藥局,而統管軍器司和火藥局的不就是工部和內務府?這火藥本該管制,可現在卻無故流出,甚至用在後宮,炸死了朕所寵愛的淑妃……皇叔,朕這樣還不能說工部和內務府和此事脫不了關係?」
「皇上恕罪,臣會立刻徹查此事。」朱茗璜二話不說跪下。
「明日,朕要早朝,在早朝上,給朕、給淑妃一個交代,給方尚書一個交代!」夏侯歡一改以往溫和,聲色俱厲地道。「還有,昨晚當值的禁衛宮人,全都給朕找出來,朕要知道為何有人炸了玉辰宮,竟無人察覺,竟救援不及,硬是賠上了淑妃一條命!」
「臣等遵旨。」夏侯決儘管心有不快,但還是得依令行事,誰要後宮竟又鬧出亂子,而這一回竟事關火藥。這後宮的女人,腦袋到底在想什麼?!
夏侯決當然不會知道後宮女人的心思,一併的也無法理解他剛剛一席話已得罪了他的左右手。
夏侯歡直盯著眾人離去的身影,而門外祝平安就領著辛少敏站在一旁,辛少敏一直是低垂著臉,夏侯決瞧也不瞧她一眼地從她面前走過,倒是黃昆多看了她一眼,突地頓住。
祝平安反應極快,低聲問:「黃總管,可有問題?」
「……這玉雋宮多了個宮人,是從哪調來的,怎未告知一聲?」黃昆一開口,立刻引來夏侯決的注意,回頭看了眼後,微微瞇起眼來。
「他是御膳房的,是皇上看中意便帶回玉雋宮伺候的。」祝平安據實以報。
「不管這人來自哪,總得跟我說上一聲。」黃昆說著,目光直盯著臉快要垂到胸前的辛少敏。
辛少敏不禁想,她明明是大哥帶回的,怎麼會說是皇上?還是這麼說比較好交代?
「怎麼,朕想要調派個人,還得你點頭不成?」夏侯歡涼涼的嗓音從華若殿裡傳來。
黃昆聞言,立即面向華若殿內躬身。「皇上,奴才只是認為告知一聲較妥。」
「當年朕身邊多了個成歆,朕也沒跟任何人提,怎麼你就沒跟朕提這事?」
「奴才逾矩了。」黃昆招架不住,差一點就要跪伏在地。
倒是夏侯決彷彿認出了辛少敏,隨即道:「不知道皇上將她安插在身邊,是作何用途?」
夏侯歡好笑道:「皇叔,不過是個小太監而已,就留在玉雋宮裡伺候朕,哪裡需要這麼多理由。」
「依本王看,倒不如讓她成為皇上的試毒太監,如此一來本王也較放心。」
夏侯歡微揚眉,似笑非笑地道:「好啊,這聽起來是不錯的提議。」
辛少敏一聽,心抖得厲害。不要吧……她一點也不想重操舊業,尤其那是壽央的專業領域,她一點也不想嘗試。
可不管她怎麼哀嚎也沒用,這事就這麼定了。
「那臣先告退了。」
夏侯歡微頷首,看著夏侯決領著黃昆和其他官員一道離開,祝平安立刻帶著辛少敏走開了幾步,他隨即閉了閉眼,逕自思索。
第5章(2)
「皇上。」打一開始就保持沉默的蕭及言,在眾人皆離開後才走到他面前。
「昨兒個的事可有眉目?」夏侯歡壓低聲音,微掀長睫。他指的並非玉辰宮失火,而是在宮外遇到地痞。
「聽說那三個人在城西一帶是出了名的地痞。」
夏侯歡微點頭,垂眸細思。換句話說,那根本不是套好招的,而是她真是為了他擋在他面前。想著,他唇角不自覺地微勾著。
被人保護……已經有多久不曾被人保護過了?平安和太斗是從小就跟在他身邊的,但在父皇駕崩後,他倆能護著他的機會實是不多,而及言人在宮外,那時的他人微言輕能顧及他多少?有太多事都得要他自己去經歷去面對,從祈求到一再絕望之後,他再也不靠任何人,學會抓住有限的機會,徹底利用每個靠近自己的人。
「皇上,那小太監不太對勁。」
「所以朕要讓她成為試毒太監不是嗎?」
「哪怕他是攝政王派來的眼線?」
「她能如何?她要真是夏侯決的眼線,朕自會處置。」就像無數個夏侯決發派到他身邊的宮女一樣,他會毫不留情地杖責至死。「下去吧,去做你該做的事。」
「臣遵旨。」蕭及言嘴上應著,卻已打定主意要將那小太監查個徹底。
皇上的防心向來極重,對人極不信任,怎會無端端地把一個來路不明的小太監帶在身邊?尤其剛剛黃昆看那小太監的眼神,像是在確定什麼,說明兩人關係匪淺,在這種情況下,哪怕皇上說讓他當試毒太監,恐怕也不過是說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