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她一定要警告鄒定睿,讓他提防這些江家餘黨。
思及此,她立刻下了軟炕更衣,沒多想就捏著那包毒藥奔出南園。
雲朗居那頭守衛森嚴,即便是大半夜,廊上還是燈火通明,江初香怕驚動了人,所以先到下人房找春荷,換上跟春荷借來的丫鬟服,一路低頭來到雲朗居。
「是誰?」
江初香用眼角看去,發現今晚守門的是鄒定睿最倚重的添旺,心中不免一驚。
添旺一向忠心,做事又謹慎小心,她能瞞混過去嗎?
「我是花錦,夫人吩咐我送參湯過來。」她努力低著頭,捧著托盤的手抖了抖,做足了丫鬟膽小的模樣。
雖然燈火通明,但到底是深夜了,不足的光線給了她幾分掩護,相信只要不走近細看,添旺不可能發現。
「我怎麼沒聽說夫人會派你送湯過來?」添旺多疑的問。
「夫人睡下的時候吩咐的,是聽說近來世子爺為了緝拿江家餘黨一事,夜裡還在苦思對策,就怕傷神,所以要我從今晚開始替世子爺送參湯。」
在春荷的建議之下,她扮成了周氏房裡的花錦,假意替周氏送參湯,一來是春荷說她的身形與嗓音與花錦相近,二來花錦是周氏重用的丫鬟,扮成她來送參湯比較不會招人起疑。
「進去吧記得小點聲,少爺已經歇下了,別吵著了少爺。」
果然一聽江初香說是將軍夫人吩咐的,再加上她還說了緝拿餘黨這事,添旺放下了戒備,終是放行。
江初香順利進到鄒定睿的房間,外間只留了一盞燈,她輕手輕腳的放下參湯,稍作歇息喘口氣,才剛將憋在胸中的那口氣順過來,立刻就聽見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
「是誰?」
她站在外間不敢輕舉妄動,畢竟是深夜,想來鄒定睿已經歇下,這時候應該是衣衫不整……腦中浮現美男慵懶臥榻的畫面,她整張小臉火辣辣的紅了。
啊啊,她在想什麼,真是太不正經了!
第4章(2)
就在江初香輕刮了自己兩個耳光,要自己別胡思亂想之際,就見鄒定睿僅著一件單薄的白絲中衣走了出來,如墨黑髮散在身後,原就俊美的臉孔因為此時的慵懶更添一股蠱惑人心的妖魅。
她倒抽了一口氣,一顆心在胸口怦怦直跳,就這麼看懵了。
「你為什麼打扮成這樣?」鄒定睿走到她面前,嘴角上挑,目光戲謔。
對於判若兩人的她,他一直拿不定主意究竟該拿她怎麼辦,索性暫時將她擺在身邊就近觀察,沒想到她竟然如此大膽,喬裝成丫鬟夜探他房間。
「這麼晚了,你特地打扮成丫鬟的模樣,騙過外頭的人來到我房裡,莫非是想……」他的聲音巧妙的停住,意有所指的眼神更在她漲紅的臉上流連,那雙美若寶玉的黑瞳用著男人對女人才有的深邃眼神直勾勾地看著她。
她面色羞紅,一顆心都提到嗓子口,緊張得快喘不過氣,一方面是無法招架他曖昧的暗示,一方面也是擔心他真想歪了。
「你、你誤會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她結結巴巴的想要解釋,沒想到他忽然往前靠近,她霎時深吸了一口大氣,下意識的往後退。
結果一進一退之下,她被逼到花幾邊的屏風,整張背抵上冰冷的玉屏風,那張俊美的臉就在方寸之間,一雙黑幽幽的眼瞳盯住了她。
「我真是小瞧了你,想不到你竟然會這麼沉不住氣,大半夜的喬裝混進我房裡,接下來呢?你打算怎麼做?」說著,高出她整整一顆頭的他俯下身,一隻手定住她的肩膀。
她整個人一僵,兩眼發直,動也不動的呆望著他。
原本只是想試探她的意圖,沒想到她竟然嚇呆了,見狀,鄒定睿心中的質疑淡了些,忍俊不住的笑出聲。
這一笑倒是化解了江初香的侷促。她眨了眨眼,見他眼帶促狹,笑裡全是戲謔才曉得自己被戲弄了,當場困窘得想挖洞將自己埋了。
「好了,看你渾身硬邦邦的像塊木頭似的,應該不是來勾引男人的。」
「我、我本來就不是來勾引你的!」
鄒定睿笑著瞟了她一眼,看她臉色嬌羞,高舉著粉拳抗議,心中不禁一軟。
眼前這女人既單純又可愛,很多時候他差一點就要忘記過去的她有多麼惹人討厭。
「那你特地打扮成這模樣混進我房裡是為了什麼?」他側過臉,瞟了身後黃梨木桌上的參湯一眼,勾唇道:「別跟我說你大費周章的喬裝成丫鬟,就只為了送這碗參湯過來。」
「當然不是。」她趕緊搖頭。「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說。」
「有什麼事不能等到明早再說,非要在大半夜闖進我房裡?」他語帶嘲諷的垂下眼看她,明顯不信她的話。
見她緊張得抿了抿水嫩的唇,他嘴角微勾,他發現這似乎是她的習慣性小動作,不是咬唇便是抿唇。
望著那兩片淡粉如花的唇瓣,他不禁回想先前吻住它們的觸感,那柔軟的滋味,花香似的甜味,教他難忘。
她遲鈍的發現他的目光如炬,緊緊盯著她的唇瓣不放,當下心跳鼓動如雷。
「這個。」就怕氣氛又歪了,她趕緊垂下眼從衣襟夾層中拿出沐榮給的毒藥。
「這是什麼?」他語氣有絲慵懶的問。
「是毒藥。」她抬起眼直視著他。
鄒定睿聞言一凜,眼底的戲謔一瞬間全撤下,臉色也嚴肅起來。
「你可知道我爹身邊有一個叫做沐榮的人?」看見他眼中升起了警戒,她並不傷心,畢竟頂著這個身份,已經習慣了眾人對她的猜忌與不喜。
「沐榮來自穎川的煉毒世家,此人多年前投入你父親門下,自願為你父親所用。」
看來鄒定睿對江家的事果真是瞭如指掌。江初香心中微訝,不過想起沐榮說過的話就不覺得奇怪了。
正因為清楚江家有些什麼樣的能人,他才能將江家扳倒,由此可見這幾年他忍住心中的厭惡,委屈自己與江初香當夫妻,也是打著別的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