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動不動就生氣,對身體不好。」樂顏這個女人實在好修養,照樣笑得溫和有禮,「所謂的男朋友當然只是假的,我只想和你傳紼聞。」
樓客馭已經被氣得說不出話來了。他想自己真是識人不清,這個樂顏哪裡溫柔懦弱,分明就是一隻神經有點搭錯線的狐狸;要是真把她娶回家,他可真有的受了!幸好當時小警察破壞了他的計劃。
這麼一想,樓客馭竟迫不及待地想見到言歡,這裡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
「你可以好好考慮,這個企劃的價值……」樂顏還待誘之以利。
「不用考慮了,我會找總經理繼續跟進,樂小姐既然不肯把這個企劃讓給何大財團,在這個城市,恐怕也只有我們樓氏有能力接手這個企劃了,希望樂小姐不要把工作當兒戲,要好好考慮清楚。」
別說這是一個十拿九穩的專案了,就算一層機會也無,他也不會答應這種非分要求;他對自己發過誓,有生之年絕對不會傷害小歡。
這當然不僅僅是誓約的束縛力,而是如果傷害小警察令她難過,那傷害會以擴大數倍的方式回到他身上,他是,這樣的愛她。
樂大小姐望著他決然離去的背影,精緻淡然的面具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痕,她竟然也有看錯人的一天,眼裡卻分明有讚賞的痕跡。
「小歡,請一天假,我們去短途旅遊,好不好?」樓客馭本來只是聊勝於無地問問,他可清楚工作在她心裡的份量,原來就不奢望她會答應。
「……好,後天可以嗎?」言歡稍稍猶豫,就給了個肯定答案。
上次雖然陳和對她說了重話,但第二天就臭著一張小臉跑來跟她道歉了。
兩人說了一些貼心話,前嫌盡棄,她才後知後覺地知道原來陳和對羅前輩有那種心思,一時心急,才出口不善;如果她請假,可以請陳和代班,也算給他們創造一個機會,希望他們兩個也有好的發展。
樓客馭幾乎以為自己出現幻聽了,抬起言歡的下巴,一連串地問:「真的?你一定會請假?」
「我像是那種說話不算話的人嗎?」看樣子她真的太疏忽他了,明明說要好好喜歡他、好好待他,但兩人相處她從來沒有抽一整天的時間陪他到處走走。
「當然不,那就這麼說定了。」樓客馭抱起言歡興奮地繞了一個圈。
這個本來應該沒什麼大不了的,但體質向來不錯的言歡竟然感覺頭暈,大概最近真的有點累壞了,她沒有多想,笑著問樓客馭:「你想好地方了嗎?」屋
樓客馭眨了眨眼睛,「保密。」
一個偏遠的小鎮。
靠海,即使是七月,帶著水氣的風似乎都沒了灼人的炎熱,潮潮地、濕濕地,隨著呼吸黏在肺腑,像是一個過期的夢。
「你知道嗎,這是我爸爸、媽媽的家鄉。」言歡閉著眼睛,張開雙臂,讓風灌滿短袖,迎風而立的輕盈姿態,彷彿要隨風歸去,樓客馭莫名地心一緊,從背後牢牢地抱住了她的腰。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想念這個城市。」樓客馭把頭枕在她的眉頭,望向那一片蔚藍的海面,「有一個夜裡,你都哭著叫這個小鎮的名字。」
「啊,我還以為我不在乎呢。」低喃了一句,言歡睜開眼睛,把頭後仰低著對方的屑,「所以,你是故意帶我來著的啊,這麼偏僻的地方你也能找到。」
「因為我有很多可以利用的員工,不過,也確實花了很多時間。」
「謝謝。」有暖流自心田升起,言歡望著藍天白雲,只覺得那天更藍、那雲更白了,「我已經很久沒來了,以前是不好意思經常跟阿嬤要車錢,後來是沒時間。」
樓客馭親了親她的髮絲,小警察獨有清雅的體香混著略帶鹹濕的海水氣息,竟有一種令人如癡如醉的滅覺。
「我對這個小鎮的記憶好像只有這一片海域,每天晚上,爸爸、媽媽不管工作多晚,都會帶我來這裡玩,有時候我們會抓小螃蟹,或者打水仗,總之每一天我都玩得很開心,而且天真地以為我會一直開心下去。」
「但後來,爸爸、媽媽帶著我去了他們嚮往之久的繁華都市,租了間小小的屋子打拚,而且沒過多久,他們就遭遇車禍去世了:我有時候就會想,如果我們一直生活在這裡,或許就能永遠開開心心。但是,如果這樣的話,我也不會遇見阿嬤,阿嬤也不會教我功夫,我不會成為一個警察,也不會過上你。」言歡低低說著,藍天白雲忽然有些模糊得看不清了,「我好怕不會遇上你,那樣,即使我平淡安穩地過完一生,也永遠不會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幸福了,我隱隱厭根謝著爸媽把我帶離這裡,但這分明是不孝,代價是我爸媽的雙雙離世,可我控制不住……只要剃一想到或許一輩子也不會認識你,我就心痛得好像要死掉。」
視線越發模糊了,言歡伸手想擦去眼淚,卻被一隻大掌握住,另一手別過她的腦袋,靈活的舌尖溫柔地舔去她水晶般的淚水。
「馭,你會討厭我嗎?我其實沒有你想像得那樣正義、那樣善良,我很自私,也很卑劣,我會有這樣那樣的念頭,我……」
「不管你是什麼樣的人,既然你當時說要陪我一輩子,就不准再放開我的手。」樓客馭勾起唇角,字字擲地有聲:「記住,言歡,我愛的是你,只愛你。」
言歡哭得泣不成聲:心裡卻開出了大朵、大朵名為「幸福」的花。
這真的是一個很小、很小的城鎮。
樓客馭慢慢地駕著車,沒有花多少時間就帶著言歡把大街小巷逛了大半。
「小時候我用短短的腿跑啊跑,還以為這就是我的大世界了呢。」言歡臉上依稀帶著淚痕,綻放在唇角的笑容如同雨荷一樣美麗純淨。
「只要你請得出假,我可以陪你環遊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