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快走了,否則要是追不上成嘉,她要上哪兒去找他。
說完,她順手將房裡值錢的東西掃進隨手找來的布包裡。『青雲堡的堡主、『北地黑豹』希望你不要輕易食言。』她撂下話,隨即頭也不回地離開。
房裡,就只剩下駱劍飛與唐雁。
☆ ☆ ☆
他所擁有的一切,甚至留不住一個他不愛的女人。
財富、權貴,可以買到什麼?
連孟蘭心那樣的女人都可以為成嘉放棄一切,他除了財富與權貴,還剩下什麼?
如果他還有唐雁──
如果唐雁真如孟蘭心所說的愛著他,那麼,會不會有一天,她也會像他爹娘、像孟蘭心一樣,為著其他的人而離開他。
當然!那是當然!他自答。
他沒忘,她可以為了他殺了那姓成的而與他反目,甚至指責他是冷血的惡魔。冷血的惡魔!
他冷笑,她從沒見過真正冷血的他。
『滾。』
她一怔。
他是在跟她說話?
他叫她──滾?
『滾!』他抬眼,眼底儘是駭人的陰鬱。
她不害怕,卻感到心痛。
為什麼,他眼底會有那樣孤獨與冷絕的神情,她不曾見過他這樣的眼神。『駱──劍飛──』她只覺心疼。不由自主地伸手搭住他。
他渾身一震,如遭電殛般甩開她的手。『滾──給我滾──你們全都給我徹底地滾出我的視線!』他暴吼,恍如一隻受傷的野獸。
唐雁縮回手。
不敢置信地望著他。
他竟──這樣待她?!
所有的委屈與痛楚在瞬間襲上她心頭,她的淚,不爭氣地流下。
如果他不想見到她,為什麼又要強將她帶回這兒?
為的,就是要這樣羞辱她嗎?
她甚至還愚蠢的以為,他有一絲絲……愛她。
『我走──』她硬咽。『我馬上就走。』
她往後退,像是在逃避什麼似的,飛奔著離開。
望著她奔離的背影,他重重地□上桌面。
『該死!』
他什麼都不要。
尤其是女人的愛!
所有他愛的人,全都背叛了他;甚至,他以金錢買來的愛,也棄他而去。
從今以後,他不再為任何人付出。
也不再──愛!
☆ ☆ ☆
『表小姐。』
唐雁自房裡飛奔而出,淚水全然無法停止。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她、怎麼可以這樣待她;她明知道他不是屬於她的,但私心裡,她已經對他用了心、動了情。
當一個自己所愛的男人,用那樣殘忍的話語和眼神要她滾離他的視線,她幾乎無法承受。
『表小姐!』一個蒼老的聲音喚住了她。
是誰?
唐雁停下了腳步。
『表小姐,我是青雲堡的管家──老李,跟著堡主十年了。』老管家攔住她,阻止她離開的腳步。
唐雁抬眼,看見的是一個年近八旬、白髮皤皤的老人家。『李管家,我要離開這兒,請你讓一讓。』她強忍住淚水,不想讓外人看見。
這時,她沒有心思與他話家常。
然而老人家卻絲毫沒有讓開的意思,反倒握住了她的手。『表小姐,請你聽我老人家說幾句,說完了,你若要走也不遲。』
唐雁不語,他卻自顧自地說下去。『十年前,我正好七十歲,因為年輕時好勇鬥狠、不學無術,弄得妻離子散,晚年身無分文,只落得在城門乞討。那年,堡主才十六歲,卻已經闖下了名號,有自己的產業。他恰巧路過城門,什麼也不說就收容了我這個無用的老人,還要我當管家。就這樣我跟著堡主已經有十年了。』
『你──你告訴我這些做什麼?』唐雁不明白。
『表小姐,堡裡,還有許多像我這樣的人。全是堡主收容我們,外邊的人都以為堡主冷血無情,可事實上並不是這樣的。表小姐,任何人都可以說堡主冷血,可這話從表小姐你口裡說出來,可是傷透了堡主的心哪。』老管家說著,眼底泛起了淚光。
『我──』聽見這樣的話,想起駱劍飛當時臉上的神情,她一顆心整個兒揪緊。
難道,她真的傷了他?
這老管家聽見了他們所說的一切嗎?
『堡主從十三歲起,就一個人北上……』
『十三歲?!』那還是個孩子啊?『他的爹娘呢?』
『這事,堡主從來不說,但多年前的一個晚上,堡主喝醉了。我聽見他喊著爹娘,問他們為什麼要為了自己的情人而丟下他……那天之後,我沒見堡主再沾一滴酒。』老管家說到這兒,忍不住拭淚。『堡主他,是個可憐的孩子。縱然看起來不羈,還有人說他冷血,可他的心腸比誰都好,也比誰都寂寞……』
劍飛──她在心底喚著他的名。
原來,他有那樣的過去。想起他被爹娘拋下的情景,她按住胸口。那是怎樣的痛啊!難怪,他不肯信任何人。
難怪,他要用錢買一門親事。
那麼蘭心的私奔和離去,豈不又再次觸痛他的傷口?!難怪他會那樣待她,如一頭受傷的黑豹!
她的黑豹──
突然,她的委屈和傷痛全都變得不重要了,她心疼的是他的傷、他的痛。
但,她該怎麼做?
『表小姐,自從你來了之後,堡主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了。他開始懂得笑,是那種發自內心的笑。』
『是因為我?』唐雁雖因這話而心喜,卻不敢輕信。『不是為蘭心?』
他真的在乎她?
可,她是跟著蘭心一塊兒進青雲堡的啊。
『當然是為你。』老管家篤定地回答。『表小姐,我跟著堡主這麼多年,不可能看錯。他從來不曾這樣在乎過一個人,尤其是女人,難道堡主對你的情意,表小姐你不曾感受到?』
唐雁一怔。
不,她只是──不敢相信、不敢接受。
她突然領悟──如果她都不敢相信,那麼受過傷的他,又怎麼敢信任她,這是多麼簡單的道理,但她卻被自己的感覺蒙蔽了。她只顧著自已,卻從未真正瞭解過他的感受。
『但是,他娶了蘭心。』她抬眼。
蘭心不才是他要的妻子?縱然蘭心走了,但她怎知,他心中還有沒有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