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繼威狐疑的打量著他。胡奕昕是勤王的驕傲,眾人喜愛的世子爺,長得俊美,又出身富貴,人生一帆風順,現在卻平白無故的要讓出自己的世子之位?
胡奕昕大大方方的回視方繼威,知道他心頭一定有疑惑,立刻如行雲流水般的從嘴裡吐出早就想好的說詞,「我從小便對背在身上的責任感到厭煩,覺得日子越來越索然無味,所以我想要離開這裡。」
方繼堯在一旁聽得雙眼閃閃發亮,「你跟我大哥的想法好像,他也是對責任感到——」
方繼威清了清喉嚨。
方繼堯立刻會意的閉上嘴,拿著已經空了的酒杯,向站在一旁的何幼安討酒喝,乖乖的不出聲。
第4章(2)
「季威,威大哥,」胡奕昕湊了過去,放軟了身段,「幫個忙,就當交個朋友如何?」
方繼威看著胡奕昕出色的外貌,這傢伙長得比女人還要漂亮,被稱為都城的第一美男子也算是當之無愧,只是那一意孤行的性子可得改改,不然早晚吃苦頭。
「我考慮考慮。」
這個答案並不是胡奕昕想要的,她的眉頭一皺,「好,你就慢慢考慮,在你考慮的期間,就讓你弟弟到勤王府作客幾天。」
提到了方繼堯,方繼威眼底閃過陰沉,這個世子爺真是膽子大到落實了「挾天子以令諸侯」。
「好啊!」方繼堯沒等方繼威反應,就興匆匆的點頭同意,「反正我一個人待在客棧裡也無聊。」
胡奕昕有些意外,「怎麼堯兄弟沒跟自己的兄長住進龐家嗎?」
方繼堯搖頭,「龐府要找的人是我哥,又不是我。」
提到龐府,胡奕昕實在沒法子有好臉色,出了個囂張跋扈的龐曉曉不說,還有個喜歡惹是生非的龐新,經常就到天香樓鬧事。
「龐府為什麼找你?」胡奕昕問方繼威。
方繼威懶得回答。
胡奕昕明白自己不要指望從方繼威的嘴裡問到什麼,索性把目標放在方繼堯身上。「堯兄弟,」她的聲音一柔,「你哥去龐府做什麼?」
方繼威見到胡奕昕嬌柔的樣子,不禁皺起了眉頭,他人就在一旁,這個世子還真把他當成了隱形人。
「會去龐家,自然是龐家派人來請。」果然胡奕昕一問,方繼堯知無不言,「我們來都城的途中,與龐家總管帶領的商隊在驛站不期而遇,我哥隨口說這商隊會出事,果不其然,這商隊竟真的遇劫了,龐家老爺不知從哪裡打聽到我哥落腳都城,就派人來,說是要我哥替龐家人算命論運。」
「龐家已是富甲一方,還想妄想些什麼?」
「簡單說來不過就是貪得無厭,」方繼堯順口回答,「越是有錢越愛錢,妄想更上層樓。」
「這麼貪心,也不怕噎死自己。」胡奕昕突然覺得一股氣吞不下去,她不悅的責備起方繼威,「你這人是非不分,怎麼情願去幫龐家這樣的人,卻不願幫我?」
方繼威不想回答胡奕昕這個問題,只是對著方繼堯說:「別再喝了。」
「大哥,你就允許我這一次,酒逢知己千杯少!」方繼堯對胡奕昕舉杯,「世子爺,我大哥不交你這個朋友無妨,我交你這個朋友,等王爺回來我去幫你。」
胡奕昕的眼睛一亮,「你也會算命?」
方繼堯搖頭,「不會啊!反正你要的也不是一個真會算命論運的人,你要的是一個騙子。」
胡奕昕一愣,忍不住笑了出來,方繼堯說的沒錯,她確實不是要一個會算命論運之人,她只需要一個騙子。
她開心爽快的舉杯,跟方繼堯乾杯。「好!我就不要求這個識人不清的神算子,你幫我就成了!」
看著兩人,方繼威實在有種被擊潰的感覺,他在心中歎了口氣,淡淡的說:「勤王一生戎馬,在戰場上出生入死,他唯一的信仰是自己,不會輕易信一個不知來歷的術士之言,縱使我再名滿天下,他也未必會信我一面之詞。」
胡奕昕聞言,眼神閃過一絲銳利的光亮。這個傢伙的腦子倒是精明得很,竟然還能想到這一點。
她父王確實不信那些術士之言,只是現在她進退兩難,總不能真讓父王跟龐府商議親事吧?
「這點你無須考慮,只要你點頭,我自然會有法子讓我父王上門求你。」
看著胡奕昕一臉信誓旦旦,方繼威微斂下眼,實在好奇這個世子爺心中的盤算。
這時他聽到到門外的動靜,立刻起身。
「你——」
「我去去便回。」他很清楚世子出聲是要留人,他瞄了方繼堯一眼,丟下一句,「反正這小子在這裡,我也不會丟下他,只是你日後可別後悔今日的留人之舉。」
「本世子向來不做後悔的事。」
好大的口氣!方繼威輕搖了下頭,轉身走人。
看他離開,胡奕昕立刻對方繼堯露出一抹粲笑,「堯兄弟,你真是顆好棋!」
「對啊!」方繼堯被胡奕昕當成棋子,竟然也沒有生氣,反而用力的點著頭,「從小到大,他都拿我沒辦法,所以不管你想要做什麼,只要好好利用我這顆棋就行了。」
聽他說得眉飛色舞,胡奕昕有些訝異,「你故意的?」
他聳聳肩,拿著酒杯,輕輕碰了下胡奕昕的,「做人嘛!太認真就是苦了自己。」
簡單的一句話、一個眼神,令胡奕聽明白這個看似無害的傢伙可一點都不像他外表所呈現的模樣。她慶幸他站在她這一邊,她多了個盟友。
方繼威才跟自己的侍從說完話,回到上房,就看著已經喝醉的兩個人,眉頭不禁輕輕一皺。
他伸出手,不客氣的拉起了方繼堯,「天色不早,走了!」
方繼堯被拉起身,有片刻的茫然,「可是我答應世子要隨他回王府作客幾日。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說到得做到!大哥,放開我!我沒醉,我自己能走。」
看他連路都走不穩,方繼威真的很想狠下心腸丟下他不管,他一個抬頭就見何幼安也顯得有些狼狽的扶著自己爛醉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