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該死!」他的腳朝她用力一踢。
胡奕昕也顧不得躺在床上的方繼堯,立刻衝過來護住了何幼安,「你吃錯了什麼藥,為什麼動手打幼安?」
「人是她傷的,」方繼威指控,「你要如何處置?」
胡奕昕的嘴一抿,什麼話都沒說。
看著她的沉默,他體內的憤怒與挫折生起,「看你的神情——你也知道是她所為?」
胡奕昕牙一咬,「知道又如何?」
方繼威難以置信,雙手緊握成拳,「難不成是你下的令,為了隱瞞自己的秘密,所以要殺人滅口?」
胡奕昕的眼一瞇,氣憤的說:「原來在你心目中,我是這麼是非不分的人?!算了,若你真這麼以為,那就是我下的令!怎麼,你能奈我何?他是太子又如何,你是平寧王又如何,在這勤王府裡我是勤王世子,你們兩個人的命我都可以拿下。」
「世子爺!」何幼安連忙拉著胡奕昕,低聲祈求,「你何苦如此?這一切都與世子爺無關,全都是奴婢自作主張。」
「你會這麼做,不也是一心為我?」胡奕昕忍著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你是我的人,要有事的話,我們一起擔。」
她用力的拉著何幼安站起來,揚起了下巴,一臉的倔強,「太子爺的傷,我會盡力處理,但他能不能活下來,我沒有十成十的把握,若他真有個萬一,大不了一命還一命,我的命賠給他就是。」
「你想的未免太過天真!」方繼威狠戾的瞪她,「他是將來的天子,國之根本,若他有個萬一,就算你有十條命都不夠賠!」
第12章(1)
「那就別讓他有個萬一不就行了!」
聽到門口響起的聲音,胡奕昕的心一驚,錯愕的轉身,沒想到會看到久違的崔頂天夫婦。
「師父、師母。」一看到他們,她眼中的淚再也忍不住的掉了下來。
崔頂天率先走了進來,看到胡奕昕的淚,不禁眉頭微皺,這麼多年不管面臨了任何風雨,這丫頭可從沒哭過,他責難的瞪了方繼威一眼。
方繼威斂下眼,看著她的淚,他的心同樣隱隱作痛。
崔頂天抿起了唇,面無表情的越過方繼威,逕自來到方繼堯的床邊。
「別哭了,我們來了。」崔師母拍了拍胡奕昕的肩膀,對方繼威微點了下頭。
方繼威神情複雜的緊盯著胡奕昕。
胡奕昕卻不想看他一眼。
「昕兒,還杵在那裡做什麼?」崔頂天開了口,「還不過來幫忙!」
胡奕昕用力的一抹自己淚濕的臉,快步的走到崔頂天身旁,一時之間,屋內除了師徒倆低聲的交談,什麼聲音都沒有。
「去幫你師父。」崔氏將跪在地上的何幼安扶起來,輕聲的交代了一句。
何幼安低著頭,連忙跟了進去。
崔師母掃了方繼威一眼,「王爺,借一步說話。」
方繼威沒有遲疑的就往外頭走,他將方繼堯交給崔頂天,這也代表著對崔頂天某種程度的信任,崔師母因此臉上浮現淺笑。
「幼安是我的徒兒,」一走到屋外,崔師母親自開口向方繼威求情,「若太子爺這次平安,就放過幼安。」
方繼威搖頭,「這事要太子親自定奪。」
崔師母忍不住一笑,「世子爺的意思是,昕兒也要交由太子定奪嗎?」
「昕兒與此事無關。」
「但方纔我在屋外聽到的可不是這樣。」崔師母嘲弄的看著他,「你不也認為幼安是受命於昕兒嗎?」
方繼威不禁沉默,方才確實是他一時衝動了。
「我所熟知的平寧王該是做不來欺君罔上之事,」崔師母的眼底浮現對方繼威的同情,輕歎了口氣,「昕兒縱使有難言之處,但欺君在先也由不得她辯解,若事情真滿不住,我只希望能夠不要傷及無辜。」
「我不會讓她有事的!」
「有王爺這句話我就安心了。」崔師母看著遠方,「想這緣分還真是奇妙,怎麼也料不到,有一日你會與我的徒兒相識,只是不知王爺是否還介意我夫君當年強取你的藥瓶?」
「這件事我早不放在心上。」
崔師母聞言淺淺一笑,「師父當年曾說,若是有緣自會相逢,現在聽來確有幾分道理。」
想起已逝的太后,方繼堯也是滿心感觸。他拿出懷中的藥瓶,想起了胡奕昕的話。
「在我手中,不過就是個漂亮的瓶子,但在醫者手裡,卻能救人。」方繼威的嘴角揚起一抹若有所思的笑意。「當年祖母要我將藥瓶交出,心中也是這個想法吧!」
若心不自由,走遍天下,最後也是抑鬱而終,若心自由了,縱使立於朝堂之上,也能笑看天下。他握著藥瓶的手一緊,現在只求方繼堯沒事,只要他沒事,他就有辦法能說服他不要說出胡奕昕的秘密。方繼威微斂下眼,下了決心。
聽到房裡有了聲響,兩人同時將目光看了過去,就見崔頂天率先走了出來。
「太子爺醒了,看樣子應該無大礙,要見你。」崔頂天對方繼威說話的口氣不是太好。
方繼威也沒有放在心上,只是將手中的藥瓶直接丟向崔頂天。
崔頂天一驚,接過了手,「這是做什麼?」
「本王從不欠人!」他冷冷丟下了一句。
「這小子——」崔頂天忍不住露出荒謬的神情。「什麼態度?」
崔師母倒是一臉的笑意,崔頂天和方繼威之間在多年之後終於開始走向了和解之路。
房內,胡奕昕臉色僵硬的站在床邊,何幼安則跪在一旁,低頭不發一言,方繼威的神情一斂,向幾人走近,立在床邊,居高臨下的看著緊閉著眼的方繼堯。
「太子爺不是醒了嗎?」他開口問。
「是醒了。」方繼堯的聲音有些虛弱,緩緩睜開眼,「只是累。」
「累了就歇會兒。」他在床畔坐下,難掩擔憂的道:「有事等明日再說。」
方繼堯輕歎了口氣,「如今這個局面,就算等明日再說,結果也不會改變,所以何必將大夥兒的心都吊在半空中。現在你要如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