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邊有許多的孩子聚在那裡玩耍,錢多多坐下休息,看著那些孩子笑著玩騎馬打仗,緊繃的心情也難得放鬆了些。
這種迷路當乞丐的日子真是讓人難受,這幾天難得有這樣輕鬆的氛圍,其他兩個人也忍不住在河邊多坐一會兒,享受著這片刻的寧靜。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沒什麼墨水的錢多多看著金光燦爛的河面,發出了有點不倫不類的感歎。
喝完了水,三個人懶懶散散坐在河邊,誰也沒說要繼續往前走,錢多多這半個月走的路比她之前幾年還要多出好幾倍,腳底早磨出水泡來了,也趁這個機會脫下鞋子,將腳給放進河水裡泡泡。
夜蒔莧見了本來還想說兩句注意禮儀,結果被錢多多眼一瞪,摸了摸鼻子,話又吞回去了。他們走了這許多天,本來是裝扮成乞丐,但經過這些天大約也跟真乞丐差不多了,現在她不過脫個鞋泡個腳,實在也算不得什麼。
算了,反正這裡除了孩子就只有他們三人而已,沒人看見也無妨!他自己這樣說服著自己,然後還是把視線給轉開來當作沒看見。
錢多多腳泡在河裡,腦子卻是不停的放空,然後嘴裡忍不住開始念著她最熟悉的東西——元素週期表。
「氫鋰鈉鉀銣銫鍅……碳硅鍺錫鉛……」對於化工出身的錢多多,元素週期表她是已經熟到不能再熟了,她一邊看著河面發呆,嘴裡不斷的念著,居然也沒有半分停頓錯誤。
有些東西就算是穿越了也不會忘記,雖然她懂的在這個時代大約都是不能被理解的東西,但是一點都不妨礙她不時的把一些東西拿出來回憶,尤其是她曾經熱愛的化學公式還有實驗程序。
想起在現代時的狂言,說什麼只要動動嘴就能夠靠著賣方子來賺錢,她覺得當時的自己實在太天真了。
不說別的,就比如她自己吧,一開始困在深山之中,就算真的能夠做出東西來,想賣都找不到人買,就算後來到了王府裡,有了環境去做出簡單的產品,為了要賣出去她也想了很多的方法,因為西南三州府說實在話,地廣,但是富戶卻不怎麼多,如果不是夜嶑南想了方法把東西往外推廣,可能她做的東西一開始就賣不出什麼好價錢來。
她邊想邊摸著河岸邊的沙土,然後越摸越覺得不對,乾脆藉著光仔細的看著手中的泥沙,然後越來越驚訝,臉上露出無法控制的喜色。
「是石英?居然是石英?!」天啊!她終於找到製作玻璃的原料了,之前她原本也想過製作玻璃這個項目,畢竟這個利潤高,而且製作工藝複雜,不容易被模仿,這東兩最容易受高官貴族的追捧,只要能做出東西來,完全不怕沒人買。
只是那時候她逛了一圈城裡的店也沒見到石英,跟夜嶑南打聽他也沒聽過,只能放下那點心思,轉做原料相對來說容易取得的香皂了。
不過她迷路這些天,居然就能夠在隨便一條河邊發現石英,她果然是受到了穿越大神的照顧了吧?
夜蒔莧看她抓了一把土在玩,後來又不住的喊著他聽不懂的東西,忍不住好奇的探頭問:「什麼好東西?也讓我瞧瞧。」
「這是天機!天機不可洩漏,你不知道嗎?」她睨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著。
「不希罕!」被這麼一刺,夜蒔莧也轉過頭去,不理會她。
兩個幼稚的人誰也不理誰,卻在下一瞬聽見從遠處傳來、不斷變大的馬蹄聲,全都忍不住將視線往道路上看去。
這些日子他們四處迷路,也不忘打聽消息,知道朝廷的軍隊到了,民亂已平息下來,也聽說了夜嶑南強力鎮壓亂民的事跡。
夜蒔莧是滿心歡喜自家皇叔還是那麼的厲害,錢多多則是高興他平安無事。
但那些都是其次,現在最要緊的是,騎馬的幾乎等同於官府的人馬,他們得趕緊追上這些人,看能不能捎帶他們一程,起碼讓他們回到離王府近些的城鎮。
她從地上跳了起來,鞋子隨便套了上去,然後跟著有同樣想法的另外兩個人一起往路上奔。
一邊本來還在玩遊戲的小孩也跟著一起往前衝,像是看到了什麼新鮮的遊戲。
三個乞丐裝扮的人帶著一群小孩一路快跑,馬蹄聲越靠越近,他們也終於能看見為首騎士的面容。
「是夜嶑南!」錢多多興奮的大吼。
夜蒔莧也看見了,同樣興奮的說:「快看!那是皇叔!」
兩個人興奮說話的瞬間,一群馬兒從他們的眼前呼嘯而過,捲起了一地的塵沙,讓本來就已經頗為狼狽的兩個人吃了嘴的土。
「呸!」
夜蒔莧拚命的往外吐著口水,那模樣太慘,小福子都已經不忍看下去了。
他玉樹臨風的殿下……怎麼會變成穿著一身乞丐裝還在路邊吐痰的人了?小福子默默望天,覺得任何言語都無法說明他現在的憂傷。
錢多多雖然也吃了滿嘴的土,但是她可沒傻,急忙吼道:「別呸了!趕緊追上去!要不然等人跑了,我們不知道還要在外面走多久!」邊說,她也忍不住呸了兩口嘴巴裡的土,拔腿就跑。
「等等我們啊——」
第9章(1)
夜嶑南已經連續兩天在外面奔波了,但他看起來除了衣裳上有些灰,眼裡帶著一絲絲的疲憊外,和平日並沒有什麼不同。
只有他自己明白,如果再找不到錢多多,他都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雖然他想過或許她已經遭遇到了什麼不測,但這個念頭很快的就被他壓了下去,因為如果不這麼做,他不能保證自己不會直接宰了楊芷言來為她陪葬。
當然,就算這次錢多多沒事的被找回來,他也不會讓她好過。
他騎著馬分神想著事,對於剛剛路邊一路跑向他們的小孩還有混雜在其中的三個乞丐根本就沒有分神去注意,直到他聽見了那個熟悉的聲音喊著他的名,斷斷續續的從後面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