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驚艷!不提那張幾乎複製了歌劇魅影裡頭男主角的面具,他沒被面具遮住的半張臉……瞬間讓她明白了小說裡面常常提到的邪魅的俊美是怎麼回事。
男人的臉色很蒼白,是那種長期在室內的白,而且或許是因為如此,他看起來有點病弱。
錢多多上一秒才剛下了這個評語,後一秒馬上就後悔了。
因為那個被她判斷為「病弱」的男人,正用他修長的手指扣住了她纖細可憐的脖子,而那強大的力道,讓她除了推翻剛剛自己的推測外,還順便擔心起自己是不是在體驗了十幾天的山中生活後,馬上就要再次穿越,或是免費的到地府旅遊。
她強扯著笑,即使那笑容僵硬得看起來有點詭異,雙手高舉然後小心的說著,「呃……我想……我們有一點點誤會?我……我們從沒見過面,對吧?所以應該沒有什麼深仇大恨需要讓您把您高貴的手放在我的脖子上?」
錢多多很想正常一點說話,但在小命都要丟掉的同時,她覺得自己還能夠清楚的表達自己的意思就不錯了,至於那一點小結巴……她只能希望能夠讓眼前的男人明白她是多麼的柔弱無威脅。
不知道她如果咩咩叫幾聲,他會不會把她當成一隻無害的小羊羔……錢多多突發奇想。
「你是誰?為什麼出現在這裡?」男人的聲音冰冷得像是可以砸出滿地的冰霜,透過面具露出來的眼睛,有著讓人忍不住寒毛直立的陰冷。
錢多多自認見多識廣,但真沒見過這樣的人,一時之間毫無半點反抗之心,抖著聲音回道:「我我我……我叫錢多多,我是住在這山裡的人,真的!我只是想過來找點乾淨的水……大俠,我就是一個路過的,你就當我沒路過放了我好嗎?」
說最後兩個字時,她的聲音輕得像是細微的顫音,眼睛眨啊眨的想要表現她十分的無辜。
只是不知道是她的表演天分不夠,還是眼前這個男人瞎了,他好似沒有注意到她散發的求饒訊息,那雙指節分明的手完全沒有鬆開一分一毫的意思。
那男人在說了兩句話後就沉默了起來,雙手保持掐住她脖子的姿勢,久久沒說話,像是忘記自己還掌控著另外一個人的性命。
就在錢多多以為她就要用這個奇妙的姿勢死掉的時候,男人終於開口說了第三句話。
「你知道哪裡有尋死的好地方嗎?」
一瞬間,錢多多好想挖耳朵,確定自己的耳朵沒有突然故障,不然怎會聽到史上最詭異的一個問題?
「呼呼……等等我……馬上就到了……」錢多多大喘著氣,頭髮有些凌亂,汗水幾度滴落到她的眼睛裡,讓她感覺酸澀疼痛,但她只是用袖子隨便抹了抹就繼續趕路爬山。
造成她現在這悲慘情況的主因,就是眼前說想要找個「找死」好地方的男人。
其實她真的不想幫助一個詭異的男人找尋死的好地方,但是剛剛小命就握在人家的手裡,她無可奈何之下,也只能照做了。
只是他們目前已經看了兩個「風水寶地」,對於她來說,她覺得兩個地點要死一百次都很足夠了,結果那男人丟了一句不夠,就讓她繼續找。
她走了大半天的路,中間還有很多幾乎無路可走的山壁要手腳並用的攀爬才能過去,也讓她剛病癒沒多久的身體快虛脫,且多了好幾道擦傷和瘀青。
萬幸的是,又走了小半個時辰後他們終於在日落前走到了最後一個地方,錢多多也顧不得整個人還喘著不能馬上坐下來的道理了,雙腿一軟,整個人就像一灘爛泥一樣癱坐在那裡。
「公子,我真的不行了,如果這地方還不符合你的條件,我也不知道該往哪裡去了。」錢多多真心的說。
身體原主也就是一個小姑娘,仗著舊屋子的保護還有平日的謹慎才能僥倖的度過這些日子,但這並不代表她真的對山裡的每一處都瞭如指掌。
這三個地方已經是她能夠想到,應該死得了人的地方了,起碼她印象中這裡是這處山峰最高又最險的地方,以前她父母還在的時候都警告過少靠近這兒的。
如果這裡還不能滿足他的要求,他就是想要捏死她,她也只能認命了。
夜嶑南沒理會錢多多的話,只是逕自邁開腳步往前走,停在只有三步寬的崖邊,看著因為自己步伐而落下的細碎砂石。
他往下看,下頭雖也有樹林,但是大多低矮也不茂盛,看起來高度也夠。他終於滿意了,平淡的臉色終於出現一點變化,他對著她點點頭後說:「行了,就這裡吧。」
他說完,又往前踏了一步、兩步,然後在下一步即將要踏出去的時候,錢多多突然出聲喊住了他。
「等等!你真的要尋死啊」錢多多瞪大了一雙眼睛,可惜又有點不可置信的瞅著他。
她雖然幫他找了尋死的風水寶地,但心裡也是想著他大約是心情不好,一時想不開罷了,沒想到他還真的要尋死?這地方是她帶他來的,他要真的在她眼前跳下去死了,那她怎麼睡得著啊?!
雖然是萍水相逢,她對於別人的生存方法也不想多說什麼,但是想死也不要在她的眼前啊,不管他是等她走了再跳,還是現在跳,她都會有負罪感,而且後者比前者更可怕!
比起負罪感,她更怕他的冤魂找上門來啊!她的膽子本來就小,半夜還常常被風聲樹影嚇得睡不著,要是他死後又後悔了找上她,怪她沒有阻止他,那她……就真的要流下海帶淚崩潰了。
錢多多以前是無神論者,對於阿飄只是有點小怕,但是在跟一個可以跟鬼溝通的室友住久了後,她也不得不相信這世界上真的有很多人們看不見的「好朋友」,隨時想找機會和人談談心。
她是想和人說說話,保證自己的語言能力不會因為一個人生活而退化,但這不代表她想要跟這種「好朋友」來個秉燭夜談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