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決的地點,不在仙界的地盤,也不在魔界的範疇,而是介於兩界之間的人界裡,兩方選定在海中一座孤島上。
此島半草不生,無一生物,仙魔打鬥,天崩地裂,雷鳴交閃,為了避免禍及人類,才選定孤島,看上它四周為海,沒有任何鳥獸人煙,是最適當的地點。
眾仙將在島嶼四周布上結界,結界之內,無任何生物,當仙力和魔力對決時,不至於外擴而荼毒生靈。
籐魔將軍看著西方那一抹騰雲而來的石靜仙子,她的美,空靈出塵,她不需要陽光和月光,便能自己生出迷人的瑩光。
她外表柔美似水,但是她的神情卻是淡然得沒有一絲溫度,一雙美眸晶瑩,幽光閃閃,如同天空子夜裡最閃耀的星辰。
籐魔直直盯住她,他魅眼如絲,可以迷惑任何人,即使同樣是魔界之人,不管男女,只要和他的眼對著了,都無法抵擋他的魅力。
當他在看你時,你會以為這世上再也沒任何人比他的目光還深邃了,但他對你笑時,一笑傾城覆國,那也只不過是小兒科罷了,他的笑,能夠毀天滅地,讓你到死也無怨無悔。
「魔孽,真是魔孽!」一名在結界外護法的仙人,即使他的修為再高,見了籐魔那一抹淺笑和眼神,也要捏一把冷汗。
今日來助陣的全是男仙,為了以防萬一,沒讓女仙過來,就是深怕中了籐魔的情毒,這場戰役,女仙和小仙都必須迴避,今日來的,皆是修行滿五千年以上,在仙界道行最高的男仙,一起為石靜仙子護法。
當石靜仙子降臨孤島時,眾魔兵也騷動的呼嘯,鬼號淒厲,懾人心魄,那聲音直比十八層地獄的鬼道還可怕,但石靜仙子絲毫不受影響,一如幾萬年來,不管天崩地裂,鬼哭神號,她都無動於衷。
眾仙不由得想到,當天帝問石靜仙子,倘若這一戰她輸了,會如何?
石靜仙子只是淡淡回答。「不如何。」
在眾仙擔憂時,她連憂都沒有,因為她什麼也不想,只是天帝要求她一定要勝時,她平淡地回了一句:「好。」
「石頭無情啊……」一名男仙感歎地說,他們修道成仙,尚有慈悲心,但石頭沒有,她只是與天地長存,看著世間的緣起緣滅而無動於衷,她甚至不知,情為何物?欲為何物?
無知,便是無敵;無心,便能百毒不侵。天帝英明,派石靜仙子來出戰籐魔將軍,是明智的決定。
眾魔們一個個睜大眼盯著石靜仙子,她的美,連日月星辰也為之遜色,似乎沒有任何黑暗可以遮住她身上的光華,即使是連魔人都害怕的九十九層深淵暗黑,也敵不了她散發出的光芒。
光是瞧她一眼,便讓魔人屏住了呼吸,彷彿這一刻成了永恆。
黑暗永遠是光明的敵手,而黑暗似乎也永遠嚮往著光明,石靜仙子的美,不僅是美,她身上始終透著一種寧靜,站在那兒,便給人永恆之感。
「好美……」有魔人禁不住惋歎,帶著血絲的眼,癡傻地盯著她,因為她的美,不輸給籐魔。
籐魔盯著她,唇邊的淺笑揚起,聲音無比溫柔。
「靜兒,你終於來了。」如同沉浸了千年的眷戀一般,那溫柔的話語帶著千百年來的滄桑,包含了萬年柔情,令人動容。
石靜仙子只是淡然地望著他,就像她望著其他仙人一般,眼中沒有任何感情。
「籐魔,今日你我代表一方對決,開始吧。」她的聲音平緩,似遠方海潮,似微風拂葉,平靜,如天籟之音。
她平淡的敘述,彷彿這只是一件小事,她甚至也是用這種淡然的眼神看著地位崇高的天帝,也是用這種不帶任何感情的口氣與尊貴的天帝說話。
她只想把天帝交代的事情辦好,完成後,便能回到她的白石山,窩在山洞裡睡個千年覺。
「靜兒,你可想我?我很想你呢,這上萬年來,我一直看著你,念著你,無時無刻不想著你,今日,我終於有幸見到你,就算讓我現在死去,也值得了。」
籐魔將軍的情話,比春天的風、冬天的太陽更能溫暖人心,他無比癡誠的語氣,讓魔人們都倒吸了口氣,他們的籐魔從來不需要用甜言蜜語來哄女人的,因為他向來是用狠戾和殘佞來征服所有魔人。
在魔界,越是強大霸道,越能服眾。籐魔將軍對女人也一向是招之即來,揮之即去,完事後,也冷酷無情地將她們丟開,何曾說過一句好話?連一眼都不曾給過,而女人們也甘心臣服在他之下。
可是現在,他們殘暴、冷酷、邪淫的籐魔,臉上卻再無往日的殘佞霸道,而是深情雋永的、傾慕的,那深邃如海的眼神,如同浸了萬年的情意一般,那癡慕的神情沒有任何一絲淫穢。
就連他身上的邪魔之氣,彷彿也在見到她的瞬間,被淨化洗滌消失,只剩一顆單純的癡慕之心,在傾訴著自己的思念,磁啞的語氣不只溫柔,還有著萬年淬煉的疲累,彷彿他真的已等了她萬年。
魔是冷酷無情的,癡情不可能發生在魔人身上,尤其是像他這樣的大魔,若非知道他是籐魔,所有人幾乎都要被他這番誠意給撼動了,眾仙不免在心中暗驚,即使修為如他們,也不禁暗施仙法,抵禦籐魔將軍的情魔。
石靜仙子只是靜靜地望著他,彷彿沒聽到他剛才所說的那番告白,她淡淡地道:「咱們開始打吧,把事情辦完了,我好回去睡覺。」
她只是在敘述一件事實,她是真的想回去睡覺,大老遠跑到人界來打架,對她來說是一件很無聊的事,但是她有著石頭的頑固,認為天帝交付的任務必須完成,所以她只想把這件事做好,至於其他的,對她來說都不重要。
籐魔見她寧靜如常,視萬物為無物,他的唇瓣勾起了苦澀的笑,那抹笑,再度讓一票魔人的心為之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