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女兒如今多大了?」趙奕鈞蹙眉問。
「王相蘭生前育有一子一女,女兒今年約莫二十,兒子約莫十三、四歲。」
「那小子也差不多這年紀。」
「這兩人就差別在於一個是男一個是女,但他們委實長得太相像,若是把王公子換成女裝,那簡直就是一模一樣了。」
趙奕鈞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你懷疑他是女扮男裝?」
「沒錯,而且巧合的是,杜公子的義弟也是個畫師,屬下多年前便曾聽王相蘭稱讚說他女兒極有給畫的天分。」
聽到這裡,趙奕鈞從軟榻上坐起身,「我記得杜如弦昨日說那小子目前住在他家。」略一沉吟,他隨即吩咐手下,「派幾個人去調查那小子的來歷,記住,這事別驚動了杜如弦父子。」
「是。」
王曦怡一早便把最後一批畫交給了陶東寶,陶東寶即刻命人將畫送去雕成畫板,好刊印成冊。
接著,陶東寶也不讓她偷閒,隨即再擬了幾個人名交給她,讓她把這幾人繪入艷情畫裡。「這些人你在桂陽府裡都見過,應當還記得他們的模樣吧?」
她頷首,「記得。」
「這次就用他們來入畫。」交代完這事,陶東寶接著有意無意的提及杜如弦,「你平日住在杜家,那杜大夫待你如何?」
「杜大夫待我們母子三人極好。」她有些奇怪,不明白他怎麼會突然提起杜大夫的事。
「那杜如弦呢,他待你如何?」
「也很好。」
「你同他平日都做些什麼?」陶東寶再問。
對這問題,她一臉莫名其妙,「我平日都在作畫,至於他做什麼我不太清楚。」
「欸,你別瞞我了,你們倆的事我已經知曉。」儘管昨日杜如弦沒承認,但他仍一徑認定自個兒絕沒有看錯。
「我們倆的事?」這話是什麼意思?她一頭霧水。
陶東寶朝她曖昧一笑,接著伸出兩隻手比了下。
她一愣,下一瞬才醒悟過來,驚愕的瞠大了眼。
陶東寶卻把她驚訝的表情兀自當成是兩人姦情被他識破的羞窘,因此自認十分體諒的說道:「雖然兩個男子相戀不太為世人所接受,但我呢是不會嫌棄你們的,來,同哥說說,杜如弦平日裡都是怎麼疼愛你的?」他一臉親切的搭著她的肩,想誘她說出實話。
她被他的話給驚得好半晌回不了神,兩個男子相戀?他以為她跟杜如弦……她揮開他搭在她肩頭的手,板起臉孔,正色的表示,「陶二爺誤會了,我同杜大哥不是那種關係。」
「不是?」他懷疑的斜睨她。
「確實不是。」她肅聲說道。
「那他昨兒個怎麼肯讓你攥著他的衣袖?」他質問。
「我當時被桂陽王給嚇到了,他只是一時不忍,所以才沒甩脫我的手。」
陶東寶聞言嗤笑道:「他哪裡是那種會於心不忍的人,這人素來心腸硬得很。」為了套出她的話,他接著說:「你甭害羞不好意思承認,昨日我都問過他了,他雖然沒承認同你的事,但也沒否認,這無異就是默認了。」
「這怎麼可能?」王曦怡滿臉不敢相信。
陶東寶摸著下顎,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上下打量著她。「可不是,老子認識他這麼多年,可沒見那小子對誰這麼上心,先前他拒絕了不少媒人的提親,我還道他眼界這麼高,竟沒個姑娘能入眼,原來他壓根就不喜歡那些姑娘,愛的是同樣帶把的男人。」
王曦怡宛如被雷劈了似的,一臉震驚的呆若木雞。
杜如弦有分桃斷袖之好?!
她驀然想起他近日常有意無意的對她所做的那些親暱的舉止,難道他真的對扮成男子的她有意?
這……她一時不知該哭該笑。
一直到回到杜家,她心中的震驚仍久久無法平息下來。
正在天井裡翻曬草藥的王大娘瞧見女兒神色有異,關切的問道:「曦怡,你這是怎麼了?」
「沒、沒事。」她搖頭,見到杜家年邁的老僕人高伯正在井邊打水,她走過去幫忙將水提上來。
「高伯,你這水要送去哪裡,我幫你提過去。」
高伯佝僂著身子說道:「是要送去少爺那裡。」
一聽是杜如弦那兒,王曦怡有些猶豫,但她已說了要替高伯將水提過去,也不好再改口,只得提著水朝他房裡走去。
心情複雜的走到房門口,思及陶東寶先前說的那番話,她一時不知該如何面對杜如弦。
他有龍陽之好,可她是女兒身,萬一讓他知曉這事……
正當她杵在門口躊躇不定時,杜如弦忽地打開了房門,看見她有些意外,「噫,你怎麼過來了?」
「我替高伯送水過來。」她沒敢望向他,低垂著臉答道。
「我沒讓高伯送水過來啊。」
「可高伯說是要送來你房裡?」
「怕是前頭醫館我爹要用的,高伯年事已高,常記錯事。」
聞言,她趕緊說:「那我送過去。」提起水就朝前面走去。
杜如弦若有所思的望著她匆匆離開的背影,總覺得她似乎在逃避他,不由皺起眉。
翌日,杜如弦發覺不是自個兒的錯覺,她確實有意在避開他。
因此這日晌午時分,刻意過來他們母子三人住的院落找她。
王曦怡正搬了張板凳,一個人坐在井水邊幫母親洗菜。
杜如弦的目光瞟了眼她那雙蔥白的手指,見她沒發覺他來了,遂悄聲走至她身邊,看了一會兒後,冷不防出聲道:「再洗下去,那菜的葉子都要被你給搓爛了。」
聽見他的嗓音,她猛然抬頭,「你怎麼來了?」
「我來了好半晌,你也不知在想什麼,只顧著搓著手上那株菜,彷彿同它有仇似的。」他盯著她,想知道是什麼事讓她這般魂不守舍。
「我……」她吶吶的說了個字,就沒了聲音,她哪裡能告訴他她方才正想著他的事呢。
自打昨日從陶東寶那裡回來,她這心緒就沒一刻寧靜,時喜時憂,喜的是陶東寶說他對她有意,憂的是他不知她其實是女兒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