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平安無事,齊天之幸。」龍蓮長目閃光,一顆心可以放下來了。
「你們是怎麼找到我的?」他知道自己幾個得力手下一定會找來,但是這寡婦村著實偏僻,他以為在他沒有留下任何暗記的情況下,他們就算尋來也要花上一些時間。
安頤掏出田十四典當的玉雕,雙手恭敬地捧到他面前,「要不是這玉雕出現在市面上,屬下們真的還會有一陣好找。」
那是田十四換了六百兩的馬上封侯玉雕。
「辛苦你們了。」他伸手將玉雕收了回來。
「此時夜深,明日一早王爺是否和屬下一起返回涼州?」
回涼州嗎?那是他的封地,早晚是要回去的,但是……他瞄了眼屋裡熟睡的女子,心裡遲疑了起來。
「雍容,如今西戎情況如何?」
雍容是寒歲的字。
「王爺當日追敵八百里,生擒西戎大皇子和領軍副帥,又斬殺主將牙都於贛河畔,迫使西戎遞了降書,上了臣表。」
「大哥你都不知道,錢恪當時一見你落水,不管不顧的率軍一口氣挑了西戎七個部落,將西戎人趕離我們邊關幾百里,簡直就殺紅了眼,捷報傳抵大都,皇上的賞賜在一個月前已經到了軍營,要王爺回京領賞聽封。」
錢恪是留守涼州的五虎將之首,是他不可或缺的一員虎將。
開拓疆土,降伏四夷,歷來是帝王重視的大事。
涼州位在白璧皇朝的西北,是西北的都城,地緣廣闊,卻是苦寒之地,也是他的藩地所在,與西戎交界的燕赤關外雖然荒涼無比,但有許多西戎部落生活著,他們以放牧維生,追逐水草、居無定所,多年來,這些少數民族同皇朝的衝突摩擦從未停止。
田十四的臉色慢慢沉下,目光從他這幾個同生共死的兄弟間流轉過去,這些人是臣子也是兄弟。
「這種事讓胡不韋將軍或是錢恪去就是了。」
「小人明日就修書回去。」
「有什麼話進來說吧。」田十四轉身走進院子。
那些被人簇擁,誰見到他都得低頭行禮的日子,因為這些兄弟的到來,忽然從遙遠的過去逼到眼前了。
為什麼他一點懷念感都沒有?
「大哥,好歹你也讓人送個信回去,大家都急出白頭發來了。」黑熾玉嘀嘀咕咕。
「是啊,要是沒那玉雕,我們這會兒又尋到別處去了。」龍蓮有些懊惱,為什麼他們當日就沒認出王爺來?看來每個人的眼睛都要好好洗一洗了。
「我知道就算我不在,邊關戍衛有你們也不成問題。」田十四不為所動,他身邊的每一員部將都有獨當一面的能力,再不濟也有戍守燕赤關的胡不韋將軍,他真的不是很擔心。
他會安之若素的在這小村子住下,信任他們這些人是很大的一個原因。
幾個人面面相覷。燕赤關是國門重鎮,不容有失。王爺自請戍邊多年,不都這麼告誡他們,這會兒是什麼改變了他的想法?
「王爺。」安頤忽然出聲。
「有事?」
「屬下四年沒見面的妻子就帶著孩子住在這兒,實在想念,請王爺給屬下一刻鐘回去探親。」明明近在咫尺,但是對他來說卻是近鄉情怯。
田十四看見安頤懷念的眼神和渴望。想見親人沒有什麼應不應該,他能理解,只是他的親人在這?
安頤似乎怕滕王不信,指著隔壁的安家,「那便是屬下的老家。」
田十四看了眼安家,想不到那和魚小閒如同姊妹的安娘子竟是安頤的家人。
「去吧。」
「謝王爺。」他躬身道謝。
「身上有銀子嗎?」
咦?安頤不解的抬頭。
「離開多年,你總不好空著手回家。」
「謝王爺提點,屬下身上有銀子的。」身形很快消失,看起來是迫不及待了。
「咦咦,他們是誰?」夜半醒來發現田十四不在,只披一件薄衣就出來找人的魚小閒,看見屋外多了好幾個大男人,揉了揉眼,有些迷糊。
「幾個遠道的朋友。」
「十四郎的朋友?稀客稀客,裡面請!」她大方屈膝致意。
真的很稀奇,她和十四郎做夫妻至今,不曾見過他帶什麼朋友到家裡來玩,這一來就好幾個,難得啊難得。
幾個男人的眼光齊刷刷全落在魚小閒身上。
這小娘子看起來年紀不大,素面朝天,髮髻鬆鬆挽就,頭上僅有一柄貼翠紫莞花簪,身上是細棉衫子,淡粉布裙,看得出來經常在太陽下曬,膚色和嫩白一點也扯不上關係,再說身段好了,嘖,實在談不上婀娜。
幾個人很難得泛起的心思都一樣。
其實魚小閒的外貌哪有這幾個眼高於頂的男人以為的這麼惡劣,這原主的臉蛋是不出色,也談不上身材,但是這些日子,她從日出忙到日落,吃得東西又少,家裡還有田十四這麼個病人,好一點的食物說什麼也要留給他吃。
這一來二去,本來略帶臃腫的身子很快瘦了下去,這人一瘦,五官便浮現出來,只消細看,眉清目秀、淡雅水靈,是這些臭男人眼光都長在頭頂,她真的沒有那麼不堪。
也幸好她不知道這幾個人心裡轉的是什麼,要不肯定一掃把將人統統掃地出門去!
第十一章 揭穿身份(1)
「下床也不會多穿一件厚衫子,這會兒都快入冬了,萬一凍著了可怎麼辦?」他在看到魚小閒的剎那,眼中閃過一道暖和的光芒。
「先讓客人進屋吧,外面也涼得很。」她捏了下田十四的手,發現他的手掌心還算暖和,不著痕跡的收回自己的手。
「我知道了,你先進去。」
魚小閒點點頭,依言進屋去了。
這年頭,男人講話,是沒有女人的事的。
「大哥,你屋裡怎麼有女人?」最不怕死的黑熾玉沒等門關上就笑嘻嘻的調侃起田十四,呃,不,滕王紫鄖。
紫鄖輕輕的拋過一眼,這是明晃晃的威脅了。
黑熾玉不是傻子,以兩指將唇壓住,沒敢再多吱一聲,找到主子的巨大歡喜讓他差點找不著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