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甜兒瞪大了眼。「你在胡說些什麼!」
拓拔鷹的臉色,難看至極。
「現在,給你兩條路走。」趙老爺緩緩開口。「一是娶我的女兒,挽救她的名節;二是自剜雙眼,自斷雙臂,發誓你什麼都不曾看見、什麼都沒做過!」
甜兒摀住口。
「趙老爺,」宇文竣的神情極之嚴肅。「你這要求太不近情理了。他們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我不清楚,但男婚女嫁還得雙方心甘情願才行。尤其今天趙姑娘女扮男裝到這兒來……若要把所有的責任全都推到拓拔鷹身上,也委實不公平了些吧!」
「年輕人,」趙老爺一雙眼瞪得如銅鈴般大,先前的笑臉已全然不復見。「在長安,我趙家也算是有頭有臉。若不是為了我女兒的名節,你以為我會把自己的寶貝女兒嫁給一個鮮卑蠻人?用不著多說。一句話,娶,還是不娶?」
「趙老爺——」宇文竣還要開口,卻被拓拔鷹擋下。
「我娶。」
一句話,讓所有的人全愣在當場。
「很好。」趙老爺點頭。
「爹——」甜兒驚慌失措。「我不要嫁他,我不要嫁到鮮卑去。」她只是想報仇而已,怎麼也沒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我和他……我們根本什麼事都沒發生!」她望向拓拔鷹,希望他說句話。
「我們之間……」沒想到,拓拔鷹只是緩緩地開口道。「也不是什麼事都沒有。」
「你——」甜兒杏眼圓睜。他這是在做什麼?難道他真要娶她?!
自掘墳墓。宇文竣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住口!你們誰都不必再多說了!」趙老爺聲色俱厲。「這事就這樣決定!三日後,大紅花轎來抬,趙家女兒等著你們來迎娶!」說完,趙老爺拉住女兒就走。
「爹!不!我不要——」
··········
「鷹,你當真……要娶那個趙甜兒?」
他還以為,鷹不喜歡她,但沒想到當他幫著他開脫,連起甜兒都忙著撇清的時候,鷹竟然自己閉了眼地往下跳?他這不是瘋了是什麼?
雖然那趙甜兒生得確實是不錯,但鷹也不至於真是怕了那個趙家老爺吧?還是——他對她……
「有何不可。」拓拔鷹好整以暇,對於即將面臨的情況全然無動於衷。「本來,我到大唐來就是來選妻的,如今有個現成的妻子,也省得我再多費工夫。」
雖然他懷疑,這一切全是趙家設下的局。不過,他並不排斥這樣的結果。
事實上,經過這五天的選妻噩夢之後,他早有了這樣的念頭。如果那個圓滾滾的女人老要無端出現在他腦子裡的話,或許他就該將她帶回鮮卑,省得日後麻煩。
畢竟他要的不過是一個可以為他延續子嗣的女人,她算是合格了。
「縱使你是被迫的?』宇文竣問。
拓拔鷹揚眉。「沒有人可以強迫我。」除非是出於他的自願。
「可是……她有點胖……」宇文竣提醒他。
他懷疑,鷹真的可以接受?向來,鷹所寵幸過的都是身材窈窕玲瓏的女子,怎麼能一夜之間改變了喜好?
「抱起來還挺順手的。」拓拔鷹揚眉。這點,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抱?」宇文竣詫異,但鷹的表情阻止了他的發問。他只好轉向其他的問題。「我記得,她還……有點凶……」
「這表示她夠健康,足以為我生下健康的子嗣。」他並不認為這是個缺點。
宇文竣愣了愣。有問必答啊,還替她辯護呢!認識這麼久,他從未見過鷹這麼護著一個女人。「看來,你都想得很清楚了嘛。」
「當然。」
「嗯哼——」宇文竣緩緩露出笑臉。「我懂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拓拔鷹抬起眼。
宇文竣聳聳肩。「沒什麼,你知道的嘛,就那個意思。」
鷹這小子,肯定瞞了他不少事。從一開始說人家五,到被「捉姦在椅」,現在又「堅持」要娶那趙甜兒,從頭到尾,他守口如瓶,一句話都不肯透露。
以他對鷹的瞭解,事情絕不像他所表現出來的那樣簡單。
他懷疑……鷹是動了真心!
這樣的察覺令他感到好奇。那趙甜兒是生得不錯,但她究竟有什麼樣的魅力,可以讓鷹在這樣的情況下對她動心?
像是被人窺探了心事,拓拔鷹不自在地站起。「夠了!我也不想知道你在胡說些什麼。快去把該處理的事打點、打點,接下來還有得你忙的。」
宇文竣揚眉。呵,開始想打發他了。「是。恭喜大王、賀喜大王,小的這就下去準備,這樣行了嗎?」
「還不快滾。」
宇文竣絲毫不介意,笑嘻嘻地離去。無論如何,能幫鷹娶到自己喜歡的女人,走這一趟也不算損失了。
望著宇文竣的背影,拓拔鷹若有所思。
以他對女人的直覺,他清楚趙甜兒不可能對他全無感覺。但她口口聲聲說要報仇,卻又讓自己嫁給了他。那麼,她究竟是愛上了他?還是——這全是她設下的局,只是為了要報那一「眼」之仇?
不明白。他按住又開始隱隱作痛的額際。
大唐女子的想法,他實在猜不透。
··········
紅燭喜帳,鴛鴦錦被,甜兒坐在床沿,一顆心忐忑不安。
她真的嫁給他了?!
老天!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她根本還來不及接受這樣的事實,就已經穿上嫁衣、坐上花轎,被押著送到這暫作新房的客棧裡來了。無論她如何否認、反抗,爹卻仍一意孤行,硬是不許她回頭。
他不會虧待你的。這是臨上花轎前,爹對她說的話。
但她不明白,如果爹真認為拓拔鷹輕薄了她,又怎會如此看重他?
天吶!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她不過是找他報仇罷了,為什麼卻連自己也賠上了?可是……不知為何,在她心中始終有個小小的聲音在干擾著她。無論她有多排斥這樁婚姻、無論她有多生氣,但她卻無法否認,每當看見他、想起他,她的心便不由自主的——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