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抖簌簌,手差點絞成麻花,但是她不能害怕,她需要這份工作。
「幹麼這樣嚇小孩,你這下床氣真要不得。」魚小閒叨念,將田十四擠開,牽著包銀子的手進門。
居然說他有什麼「下床氣」!田十四眼睜睜的看著一大一小進屋,卻什麼也不能說。
「銀子這麼早出門,還沒吃早飯吧?」她讓包銀子坐小杌子上,從灶間與煙囪相連的小鍋,舀出裡面昨晚預留的溫水給田十四梳洗,也把自己打理了一番,這才回頭去看乖巧坐在那,連眼珠子都不太敢動一下的包銀子。
「不打緊,銀子不吃也不餓。」包銀子這下也察覺自己來得太早了,有些不好意思。
「我可是餓了,不如銀子陪我吃一點?」
「這不成,我是來上工的。」她囁嚅說道。
「我說成就成。」她摸了一下她的麻花辮子。
「可……」
她不等包銀子答應,挑揀好菜,把鍋子洗乾淨了,準備做飯。
「太太,也讓銀子來打下手吧,這些活兒銀子都做慣了的。」她怯怯地走過來,表情緊張,一等魚小閒點頭便坐在灶下燒火。
她利落的往灶膛裡送干稻禾、小竹片,不一會兒就把灶火燒得旺旺的,不得不說這是她做熟練的活兒,一點都不為難。
魚小閒卻在琢磨著昨晚吃剩的肉餡餅子還有好幾塊,不如煮個豆粥,再把昨兒個買的燻肉切片炒小根蒜,對了,炕下還有長勢可喜的綠豆芽,拿來清炒好了,最後蒸個兩大碗蒸蛋,就算多了個正在長個子的銀子,這樣也夠吃了吧?
她忙和的時候,洗漱過的田十四已經穿戴整齊去院子打了一套拳,打完拳就幫院子裡的菜地澆水,他每一棵都細心的澆,直到瞧見每壟土地都濕潤為止,再把魚小閒晾在院子裡的木頭,包括半成品都換個陰涼的位置,木頭被風吹日曬容易龜裂,那就白費了之前的心思,因此每天將這些木頭搬來搬去也就變成他主動攬下的工作了。
他跨進屋,看見桌上熱呼呼的飯菜,乖乖去灶間洗了手,回到堂屋便往主位坐下。
魚小閒將盛好的豆粥和撲子往他跟前放,也給自己和包銀子盛了一大碗,回過頭喚她過來吃飯,卻見她站得遠遠的,垂頭低眉,不言不語。
「銀子,過來坐。」
「我不礙事的。」
「我不喜歡同樣的話要說兩次。」她故意沉下臉。
老實說包銀子還摸不著魚小閒的個性,不知道她就是只紙老虎,怕惹她不高興,躊躇的尋了空下的凳子坐下,可也只敢坐在三分之一的地方,看著香軟可口的粥,一時飢腸轆轆。
「開飯吧。」
魚小閒很自然的給兩人布菜,又一人一碗蒸蛋,包銀子哪吃過這麼豐盛的早飯,不敢下手去挾菜,只扒著稀飯,吞嚥之間急到不行。
「慢慢吃,飯菜多得很,別噎著了。」魚小閒每樣菜都給她挾了一筷子,見她激動得臉都紅了,眼眶還含淚,不禁心軟得一塌糊塗。
吃過飯,包銀子自動請纓去刷碗,魚小閒知道她不找點事情做會於心不安,於是點頭,看她因為吃太飽微微腆著的小肚皮,自己忽然生出一種成就感。
把家事做完,她教導包銀子切拌餡料,浸泡粉絲,挑揀雞蛋……
田十四也沒閒著,要揉的麵粉量大,他要和面做皮,還要負責把麵團切成小塊,片刻後安娘子也來了,人多手快,不偷懶、不怠惰,很快便把幾樣吃食都備妥,準備要到鎮上去擺攤子了。
三人說說笑笑到了鎮上,原本謹慎小心,一句話都不敢多說的包銀子在兩個女人的鼓勵和愉悅的氣氛下也慢慢褪去那層拘束,偶爾也能搭上幾句話,雖然還不是真的敞開心胸,但魚小閒覺得這事不急。
這天,一改昨日受影響的生意,許多客人等不及她們擺好攤子,就排起長長的人龍,熱鬧得很。
三人再也沒空閒聊,打起精神,一個勁的忙碌了起來,魚小閒不讓包銀子上前招呼客人,女孩子家的,畢竟臉皮薄,只讓她在後頭幹活兒,直到兩個時辰後,吃食全部賣光,一人才能歇上一口氣。
「妹子,我真懷疑你是不是未卜先知,早知道我們的生意會這麼快回籠,而且比前幾日的還要好?」安娘子槌槌肩,累歸累,但也一臉喜色。
「銀子是我們的福星啊。」魚小閒淡淡地顧左右而言他。
包銀子可不淌這水,乖巧的收拾著鍋碗瓢盆,嘴角微翹,聽她們打趣自己,手下的動作更快了。
「銀子是我們的福星,但是客人這麼快回流,肯定有他的道理。」安娘子沒打算放過她。
「我們的食材新鮮,當天做的當天賣完,因為新鮮,味道極好,只要吃過的人就忘不了這味兒,這起碼的信心我還是有的,只要是好東西,怎麼可能輕易被模仿?」她說得輕巧,沒有人知曉那些醬汁和佐料可是她花時間找來的,別無分號。
東西好吃,加上容易被中下階級百姓接受,就算暫時被其他的攤子轉移目標,一旦發現對方沒有她們的好,也很容易回頭。
這吃食不像其他用具可以將就,好吃就是好吃,不好吃就是不好吃,胃口現實得很。
安娘子恍然大悟,不由得對魚小閒更敬佩了一層。
這一天也因為有包銀子這勤快的幫手,兩人省卻了不少功夫,提早回了家。
日子晃悠悠,兩天過去,田十四將一份房契文書交到魚小閒手上,同時還有兩張奴僕的死契。
「我在鎮上逛了兩圈,剛好有間鋪子要轉讓,地段不錯,又因為屋主急著要用錢,價錢好談,我便用一百一十五兩買下,二十兩買下的奴僕是鋪子的掌櫃和一個夥計,掌櫃會寫會算賬,日後你如果沒有時間打理,交給他也可以。」目光收斂了幾分,田十四又抽出另外一份蓋了衙門大印的文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