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算你有良心。那就約下週六在我家吧!」
『我需要帶些什麼過去?』
「帶你的無底洞肚皮過來。」
『你人怎麼會這麼好。有朝一日,我發了之後,鐵定送座金山回報你。』
「那就祝你早日發達。好了,要忙了,拜。」
安西雅收起手機,打開電腦。
先把老闆交代的演講稿寫完——文筆好,是她當初坐上這個位置的原因之一。
接下來,打開另一個檔案。下周有一場外賓宴會,總經理說要有台灣本土特色的菜餚。她得確定宴會菜色端得上檯面,且又不至於特色到外國人不能接受——烏魚子、鮑魚自然都要有,魚翅不環保不能端上,櫻花蝦是特色料理,小籠包當然也是座上賓……
忙完一陣之後,她捂著隱隱抽疼的胃。
前幾天咖啡喝太多,報應來了。
好想喝一碗熱粥。安西雅喝了一口熱水,勉強欺騙了下腸胃。
公司附近的熱粥,甚少合她的口味。事實上,她喝過最好的粥,是她十八歲那年,沙桀為她煮的。
他煮得微焦,米也生硬,但是當時的她,真覺得那是能治百病的藥。因為那時的世界裡只有二十二歲的他,唯有他。
年少時太轟轟烈烈的結果,就是後來的十年裡,她心如止水,只是在夢中偶爾想起沙桀那對狂野的眼。
安西雅用力閉上眼,不願再想,開始回覆業務經理秘書打探未來業務副理人選的E——Mail——就算她知道,她也無可奉告。嘴巴緊,是她身為成功秘書的另一項條件。
嘟嘟嘟……
她接起電話,看了一眼內線號碼——是收發室。
「安小姐,有你的快遞要親自簽收,請他們直接上去嗎?」
「好。」
安西雅趁著空檔,去了下洗手間,再回來時,正好遇見穿著花苑制服的人員,正推著四盆燦爛的文心蘭站在門外。
她腳步停了一秒,因為除了沙桀之外,沒人送過她盆栽。
「送花最不實際了。花枯了謝了,還要當事人處理腐爛的花屍,是要證明愛情有多經不起時間嗎?」當年,還在抗拒沙桀的她,曾這樣嗆聲過。
「我送的花就是比別人持久。」彼時,沙桀野眸逼到她面前,這樣對她說過。
「安小姐,我們每週會定期過來更換花朵。」花苑人員說。
「請問送件人是誰?」安西雅的胃揪緊了一下。
「對方要求保密。但是,只要安小姐收下這些花,他會捐出等值的價錢給育幼院。」花苑人員笑嘻嘻地說。
花苑人員離開後,她看著那一排白色瓷盆裡的文心蘭,卻完全無心欣賞。
是沙桀嗎?除了他之外,她想不出有誰會搞這種不容得人拒絕的把戲?
但是,他們之間已經過去十年了,他還想怎麼樣?
她答應過他媽媽,再也不與他聯絡的。
安西雅捂著胃,覺得更痛了。她別過頭,不看那些嬌美無比的花,只希望她這輩子再也不要看到沙桀了。
第2章(1)
「是誰說她可以一直看著喬振宇,直到地老天荒,所以投票給他的?」韋樹樹趴在桌上大聲問道。
雜誌社月初企劃會議結束的隔天,韋樹樹關於「WhatMenWant」的企劃案獲得全員贊成通過。整個雜誌社員工全卯起來推薦藝人之外的理想人選,等到票選出前五名名單後,韋樹樹便開始準備跟這些三高男人進行聯絡。
「我啊!喬振宇如果不養眼,怎麼會當選第一名?」美容編輯江美想起之前在「LUXURY」時尚購物中心開幕酒會時,見過一面的喬振宇,嘖嘖有聲地說。
「沒錯,他輪廓之細緻、氣質之高傲,當名模也有氣勢啊。」服裝編輯大衛說。
「但他不接受採訪。」韋樹樹趴在桌子,苦哈哈地看著那張名單。事實上,截至目前為止,她只看過一小張喬振宇的側面照——因為據說他痛恨拍照。
「你那個死黨安西雅不是喬振宇的秘書嗎?」大衛問道。
「喬振宇最不喜歡人家用私情,我還得顧著我朋友的飯碗啊。」所以,她乖乖按照流程跑,安西雅則是大公無私地連電話都沒轉接給喬振宇。
安西雅說,喬振宇只接受財經雜誌的專訪——而他不是個會破例的男人。
「那其他幾名人選呢?」同事問道。
「沒錯,說得那麼天花亂墜,我也想知道你名單上的人究竟聯絡上幾個了?」
大夥兒回頭一看,只見身著黑白拼接洋裝的Janet踩著香奈兒靴子走了過來,瞄了一眼韋樹樹桌上的喬振宇檔案。
韋樹樹站起身,大夥兒全窩回座位。
「全聯絡了,但目前有回應的,只有一個。」韋樹樹說。
「就跟你說沒那麼容易。如果只有兩個人接受訪問,那個企劃就不夠充實。如果接受訪問的都是後面幾名,那還有什麼好看的。他們這種背景的人不是藝人,不靠這種色相過日子。」Janet雙臂交握在胸前,一臉不以為然說道。
「我會努力,如果這期做不出來,也許可以考慮放到下期。」
「工作效率真好,七月份做不出來,你乾脆延到十月份,我們把時尚專題全都讓給你的『男人系列』好了。」Janet冷哼一聲,踩著高跟鞋喀喀喀地走人了。
韋樹樹洩氣地倒回座位,不知道Janet為何總是對她很有意見。
大家都說Janet嫉妒她,因為上次來的香港攝影大師、上上回的日本彩妝師,還有國內知名的造型師都覺得她的長劉海、大鬈發與波西米亞式的搭配很有型。這話聽在整天都穿得足以登上名品雜誌封面的Janet耳裡,當然不愉快。
天知道,她很冤啊,她喜歡波西米亞式的衣服,一來是因為舒服、二來是這樣的服飾不分流行、四季,是最划算的穿著啊!
畢竟她不是有錢的Janet,她是連信用卡都還在付最低應繳的可憐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