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走了,她何必浪費力氣跟那些豺狼虎豹爭奪那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反正,外婆很早已前就把嫁妝交給她了,那只布偶在他們眼裡是毫無價值的垃圾,對她來說卻是唯一可以追憶親情的憑藉……
她還慎重其事地將那只布偶註明為唯一不放棄的遺產項目,惹來那些人的訕笑側目。
一樣是親戚,小荷可以擁有郎謙時那樣有求必應的表哥……真的是很幸福的事情!
「那你現在在哪裡?我們去找你!」姜素荷決定無論如何一定要親眼看到蘇菲安然無恙她才放心!蘇菲剛剛失去外婆,又突然沒有了賴以為生的工作室……她會好到哪裡去?
「我……我在……」蘇菲環顧房間破敗的景象,說什麼也不能讓小荷知道她住在這種地方。「我們……一起吃個飯吧!」
蘇菲跟姜素荷討論好見面的地點,便開始做出門的準備。
她重新把耳塞塞回去,告訴自己別去理會四面八方此起彼落的yin/聲浪語……她自願待在這樣的環境,沒有立場假清高地評斷別人謀生的方式。
蘇菲很快就套上牛仔褲和長大衣,另外用一條圍巾遮住自己大半的臉蛋,背起自己慣用的包包之後悄悄開個門縫,小心翼翼地察看走道上有沒有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閒雜人等……
她輕手輕腳地鎖好自己租下的房間,然後盡快安靜無聲地離開這棟春色無邊的建築物,假裝沒看見坐在門口那個一臉猥瑣的男人。
走在街道上,蘇菲終於放心地呼吸。就算車水馬龍烏煙瘴氣,還不時可以聽見刺耳的喇叭聲,都讓她甘之如飴……
她需要聽一聽不會讓她想到luo/體肉/搏戰的聲音!
第3章(1)
希望……外婆一路好走。
希望……小荷跟大笨熊先生永浴愛河,生出很多的熊寶貝。
希望……郎謙時永遠這麼氣定神閒,永遠有能力幫助需要幫助的人……
這就是蘇菲那天在許願池許下的願望?
郎謙時調出那天的監視器畫面,請懂唇語的朋友幫他把蘇菲的願望一字不漏地口譯下來……他沒想到自己竟然也用掉了其中一個銅板!
而且這是他聽過最特別的願望……
郎謙時看著螢幕中雙手合十的蒼白臉蛋,想起她的第一個願望,還有她那天晦暗的心情與打扮,約莫猜到她那住在金安心療養院的外婆過世了!
她還幫姜素荷跟白騏皇許願……郎謙時因為她傻氣的祝福微微一笑。
一個願望獻給親人,一個願望獻給朋友,那麼最後一個願望獻給誰呢?
一般人會幫自己許個願,而她卻把這個願望獻給了他!
郎謙時讓這個非比尋常的選擇給震懾住了,一顆心失序狂跳,為了呼之欲出的事實而全身緊繃。
蘇菲……將他放在極端重視的位置!
難道他沒看錯?他想起蘇菲那一夜在玫瑰花廊下氤氳迷濛的神情,又想起自己強吻她時錯愕麻木的茫然,還有那兩滴無聲的眼淚……
手機來電打斷他激烈動盪的思緒,郎謙時鬆開了原本握緊的拳頭,開口說話的時候已經察覺不出方才緊繃的情緒。
「小白,剛剛蜜月回來就找我……」郎謙時想到姜素荷爆竹似的個性,忍不住揶揄一下這個多年好友,「不會是要哭訴你被荷表妹……家暴吧?」
聽說某人很享受一指神功的摧殘啊……
「我有聽到哦……時表哥。」姜素荷沒好氣地插嘴,瞪了偷笑的老公一眼。
「我當然知道……我就是要說給你聽的。」郎謙時很大方地承認,手指頭自有意識似地輕畫螢幕上那張虔誠許願的臉龐,回想她那天了無生氣的模樣……她的外婆,對她來說應該很重要吧?
「時、表、哥!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手機裡傳來姜素荷咬牙切齒的聲音,郎謙時連忙回神。
「沒有耶……你再說一次好了!剛剛收訊不好……」郎謙時明目張膽地說謊,反正姜素荷不會相信……
「你這麼心不在焉……難道正在約會?」這就不好了……她還挺需要郎謙時幫她跑一趟的!
「沒有。」郎謙時簡潔有力地否認。「你們該不會是想請我吃飯吧?」
約會?這是八百年前的事了……他這一年來只聯誼不約會,幾乎都快變成生活習慣了!
自從大衛結婚之後,他好像完成了某種創舉,滿足了某種成就感……然後就突然不感興趣了!
據說,這個叫作物極必反……有點類似當兵偷偷抽煙被捉到,連長讓你一嘴夾上二、三十根煙,同時抽完之後從此會對抽煙反感一樣!
當小白跟荷表妹陷入熱戀,他就更沒勁了……
「也可以這麼說啦!」姜素荷瞪著前方撞成一團的連環車禍,決定要再一次把蘇菲交給郎謙時照顧!
郎謙時沉默地聽了好一會兒,等他發現的時候,才知道自己已經準備好要出門了。
「你說……你跟蘇菲約在哪裡?」他發動了引擎,又問了幾個必要的問題,最後竟然帶著期待的心情在路上奔馳。
因為……他又可以名正言順地照顧蘇菲了!
蘇菲抵達跟姜素荷約好的地點之後,才發現自己的手機竟然沒電了!
現在……都已經超過約定時間十分鐘了,接待員也頻頻用關心的眼神看著一直在餐廳外頭徘徊的她……蘇菲有些左右為難,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繼續等下去。
也許,她應該去找個公共電話試著跟小荷聯絡……她不是會無故遲到或爽約的人。
就在蘇菲打算去找公共電話,櫃檯同時也接到一通電話,餐廳入口在這個時候出現一個耀眼的男人,瞬間成為眾人的目光焦點。
他穿著簡單的棉衫加上刷舊質感的皮衣外套,肌肉線條若隱若現,更讓人看得目不轉睛,合身卻不緊身的鬼洗牛仔褲彰顯他的高挑帥氣,那雙紀念版的休閒款球鞋一般人會捨不得穿,他卻好像把它當成夾腳拖鞋一樣普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