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魏紫疑惑,不懂冉鳳琛的舉動是什麼意思。
她不認為他會無故做這些事,他一定有什麼目的!
咬著唇瓣,她皺眉深思。
「怎麼了?眉頭皺得這麼緊。」低沉的聲音傳出來,熟悉的腳步聲讓她抬頭。
他不再是一襲尊貴的滾金黑袍,而是身著黑色戰袍,烏髮以黑繩束起,俊美的臉龐覆上武將的剛毅,眉心間的硃砂讓他看來宛如天神,渾身散發著凜然氣勢。
這樣的他讓南魏紫感到陌生。
她盯著他,俊龐仍是噙著慣有的淡笑,只是那雙眼瞳幽深如潭,似火又似謎。
最近,他總是用這樣的眼神看她。
她避開他的眼,不習慣他這樣的目光,他這樣的眼神總讓她心思混亂,卻又捉摸不清他的意圖。
「你在打什麼主意?」出兵、又對瑀兒曲膝,他想做什麼?
「你說呢?」他不答反問,「就算我說我沒有任何意圖,你也不會信吧?」
這世上能讓她信任的也只有兩個人,而他冉鳳琛當然不在其中。
南魏紫抿唇,不發一語,她絕不信他這麼做沒有目的。
她的眼神回答一切,冉鳳琛扯唇,「既然如此,我回不回答有差嗎?」他的語氣帶著輕嘲,唇邊的笑卻藏著一絲淡淡的澀然。
「你……」南魏紫以為自己看錯了,因為一轉眼,他臉上的笑又是慣有的嘲弄。
「我的魏紫。」他上前挑起她胸前烏髮,黑眸盯著她。「這場仗你希望我贏嗎?」
「當然。」這場仗絕對不能輸。
「那你希望我活著回來嗎?」他又問,毫不意外地得到她的沉默,他低笑出聲,又問:「你覺得我能活著回來嗎?」
手指撫上漂亮的紫瞳。「嗯?你看見我的死亡了嗎?」
「沒有。」她什麼都沒看見。
「是嗎?」他的聲音低低的,覆在她耳畔。「你說謊。」
感覺到嬌軀輕顫,他笑了。
他突然抱起她,將她放到桌上。
「你做什……」右腿被他抬起,南魏紫話還沒說完,卻不知他做了什麼,腳踝上的玉環突然解開。
她一愣,看到他再解開左踝上的玉環。
「你……」她愣愣看著他,不懂他的舉動,這對玉環是她的禁錮,可他竟把玉環解開,這代表什麼?
「我不會死。」抬起小臉,他傾下身,俊龐貼近她。「我會活著回來,再親自為你戴上這對玉環。」
他如誓言般地低語,而她屏息,眼睫輕顫。
手指輕撫過柔軟的唇瓣,灼熱的氣息拂上唇。「等我……我的魏紫。」
他沒烙下吻,吐出最後一句,隨即起身,踏步走出白塔。
他一離開,南魏紫立即軟下身子,身體忍不住顫抖。
手指撫著腳踝,再沒有那對束縛她的玉環,她咬唇,說不出心裡是何滋味,而他的話不斷在耳邊迴盪。
「不……不……」她絕不會再套上玉環,絕不!
他不能活,他一定得死!
她閉上眼,全身不斷發抖,其實她什麼都沒看見,可是她知道他一定會死,一定會。
因為……她早已布好了一切。
手心緊攥,指尖因用力而刺痛掌心,「冉鳳琛,你不會回來的。」因為,她早已佈了死局等著他。
第6章(1)
北邊的戰火持續半年。
冉鳳琛將敵軍攻打出城,將被佔領的三座城收回,一再的勝仗讓金陵士兵士氣大盛,可敵軍卻仍兇猛,如受傷的猛獸緊咬不放,寧戰死一兵一卒也不投降,雙方僵持不下。
冉鳳琛也不要他們投降。招降,只是養虎為患,衛國背叛過一次,就有可能背叛第二次,而北蠻夷更不能留。
這場仗一定得勝,而且要讓他們再也不能有反噬的機會。
冉鳳琛昂首站立,他抬頭觀天色,冬季已至,天空降下初雪,再過幾日將近嚴冬,這時開戰對雙方都不利。
而且嚴冬將給敵軍養精蓄銳的機會,他的時間已不多,這場仗一定要在今天結束。
冉鳳琛垂眸,他的眼下泛著陰影,俊龐也凹陷,臉色透著詭異的蒼白,就連薄唇也慘淡無色。
唯有眉心的紅痣透著鮮紅,卻紅得讓人驚心,似夕陽最後的余艷。
他閉上眼,眉頭緊皺,似在隱忍著什麼。
「王爺。」冉五出現在身後。
「都安排好了嗎?」冉鳳琛開口,聲音是一貫的沉穩,只是他的臉色卻更白,眉間隱約泛著黑氣。
「是,都照王爺的命令。」冉五抬頭,看著主子的背影,忍不住開口。
「王爺您……」
冉鳳琛揮手止住他的話。「記住,照我的吩咐行事。」
冉五沉默了會,才低頭道:「是。」
「下去吧,讓眾兵準備,一個時辰後,準備進攻。」這次,要一次將敵軍覆滅。
冉五退下後,冉鳳琛才緩緩睜開眼,伸手接過落下的雪花,細雪在手中融化,從掌心流逝。
看著消失的雪水,他淡淡勾唇,想到那如初雪一樣的人兒,清冷而無瑕,讓人想緊握,可攤開手,卻什麼都留不住。
「臣的大女兒雖然才六歲,可聰穎不下男子,容貌無人能比,配王爺您剛剛好。」
當年他赴戰場殺敵,身邊輔佐他的將領就是南王,那晚他們打了勝仗,在喝酒慶賀時,南王抹去嘴邊的酒液,咂舌對他說。
他當南王喝醉了,逕自喝著烈酒,笑著不理會。
「怎麼?王爺不相信?來來來,這對玉環你拿去,就當作定親的信物,像我女兒這般的天仙人兒,王爺您是夠格配我女兒了。」
他根本來不及拒絕,就被丟了一對玉環,看著手上的玉環,再看著抱著酒瓶喃喃自語的南王,他不禁好笑。
不把南王的話當一回事,可南王卻堅持不收回玉環,他只好先收下玉環,準備等南王酒醒再還給他。
可後來戰事緊急,久了,他也把玉環的事忘了。
直到那年壽宴,他看到她——
月光下,素色的身影已不是絕色可形容,氣質淡冷而華貴,罕見的紫瞳在瑩月下如琉瑀,美得讓人屏息。
這樣的容貌,是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