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定是幻覺,一定是……
她說服自己。
可兩天後,卻傳出父王認罪,在牢裡自盡的消息,這事一傳進南王府,南王妃立即昏厥。
隨即,禁衛軍大舉包圍南王府。
「公主!皇城禁衛軍來了,屬下護送你們離開!」數名守衛守在門口,為首的護衛急忙開口。
南魏紫蒼白著臉,她看著昏厥的母妃,還有驚懼地抱著ど弟的妹妹,手心緊握。
「李護衛,兵分三路,各護送王妃和樂兒、瑀兒離開。」時間緊迫,她知道此刻不能有一絲遲疑。
「那公主您……」
「放心,皇上不會為難我。」她這張臉,能為她保命,也能拖延一段時間。「動作快!」
「是!」護衛立即抱住南昕樂和南飛瑀,正要抱起昏迷的南王妃時,王妃卻清醒過來。
「母妃!」南魏紫握住南王妃的手。
南王妃臉色憔悴,喪夫之痛讓她瞬間老了數十歲,就連烏絲也半白,「魏紫……」
「母妃,禁衛軍來了,我讓李護衛立即護送你們走。」她知道母妃的痛,可此時此刻,已刻不容緩。
「李護衛……」南王妃抬頭看向忠心的守衛。
「王妃!」李護衛立即上前。
「好好保護公主他們……」語畢,南王妃迅速抽出頭上髮簪,刺入胸口。
「不——」南魏紫尖嚷,卻阻止不了母妃的動作,鮮紅的血液濺上她的臉,染紅她的眼。
「母妃!」南昕樂嚇得哭了。
「母妃……為什麼……」南魏紫伸手摀住母妃的胸口,溫熱的血讓她的手顫抖,就如同她昨天看到的畫面。
她看到母妃胸口染血,從那之後,她就戰戰兢兢,無時無刻不防備,沒想到……沒想到……
「魏紫……」南王妃溫柔微笑,伸手輕撫女兒的臉。「你父王已走……母妃不可能獨活……好好照顧樂兒、瑀兒……」
「母妃……」南魏紫眼中含淚,在南王妃的注視下,她輕輕點頭。
南王妃看著女兒美麗的臉,即使蒼白、即使濺上血污,這張臉,卻仍是細緻無瑕,清冷而絕美,如她出生的那一刻,漂亮得不似人世該有,美得讓人膽戰心驚。南王妃無聲地笑,聲音低啞。「終究……終究……如此傾城之色,是禍非福……」
南魏紫重重一震,怔怔地看著南王妃。
「可是……魏紫,你永遠是母妃心裡最喜愛的女兒……」南王妃笑著說出這句,眼眸緩緩閉上。
南魏紫閉上眼,眼淚滑落……
第2章(1)
她終究什麼都阻止不了,看著守護他們的護衛濺血倒地,看著滿地的哀號哭喊,看著地上每一張染血的臉,他們皆裂著眼,每一雙都像在瞪視著她。
血,漫流成河,她什麼都看見了,可什麼都做不到,明明早看到一切,可她什麼都阻止不了。
父王死了,母妃死了,忠心的護衛死了,無辜的奴僕死了,而她,無能為力。
早知道了又如何?她什麼都無法做。
沉痛地合上眼,她已無力。
「姐……」衣袖被緊緊攥住,她睜眼看向妹妹,她看到妹妹眼裡的懼怕,妹妹的手抖得不像樣,可手臂卻仍緊緊抱著ど弟,護著ど弟,不讓他看到殘忍的畫面。
她的妹妹呀!明明害怕,可眼淚卻仍凝在眼眶,忍著不掉落,明明害怕,卻仍緊緊抓住她的衣袖,好似在告訴她,不要怕。
南魏紫勾起笑容,握住妹妹的手。「樂兒,別怕,好好保護瑀兒。」是的,她還有弟妹,她已失去所有,絕不能再失去他們。
紫瞳恢復該有的鎮定,她沉默地站在妹妹身前,衣袖裡的手緊握,知道事情還沒結束。
「聖旨到——」
來了!
南魏紫跪著,垂眸等著。
睥睨地看著跪下的三人一眼,常公公尖著嗓子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日:南王爺通敵叛國,罪無可赦,按國法須誅連九族,可聖上念其南氏一族歷代忠心,為皇朝立下不少汗馬功勞,且南王爺與南王妃已贖罪自盡,余三子尚年幼,聖帝不忍,特赦其罪,思及當今膝下無子,願收南小王爺為子,並收南二公主為義女,封為喜樂公主,南大公主繼承皇朝聖女之位,守護皇朝繁盛,現命殿下與公主即刻進宮,聖女由白塔祭司教導,於兩年後接任聖女之位,欽此。」
常公公所宣讀的每字每句都讓南魏紫的手心攥得更緊,指尖陷入掌心,痛楚傳來,卻遠不及她心頭的恨。
為了扳倒南氏的勢力,竟以通敵叛國的名義將父王押進大牢,才兩天,父王就死在牢中,禁衛軍隨即包圍王府,這麼迅速的動作,可見皇帝是策劃良久,只有父王以為皇上會信任他的忠心,卻不知這一切都是陰謀。
不殺他們,就是為了得到她,而為了讓她臣服,留下樂兒和瑀兒的性命,就是想拿他們威脅她,讓她不得違抗。
好一個聖帝不忍,好一個特赦其罪,皇帝博得一個仁君的名聲,換來的是她南家數百條性命!
「南魏紫謹接聖旨,謝聖帝隆恩。」她恭敬地接過聖旨,紫瞳卻快速掠過一絲冷芒。
為了弟妹,她不會抗旨,可是,她也不會讓皇帝趁心如意。
「那麼請殿下和喜樂公主隨小的一同回宮。」
「等等。」南魏紫抬起頭,神色清冷而平淡,好似已接受事實,她緩緩開口,不卑不亢地請求。「可否請常公公通融,讓魏紫與弟妹相聚一天,明天再讓他們進宮。」
「這……」常公公沉吟了會,精爍的眼睛盯著她。王府的人早已死絕,只剩他們三人,諒他們也無法逃跑。
「好,小的會回去稟告聖帝,明天再來請殿下和公主進宮,小的會請禁衛軍守在王爺府外,好好保護殿下三人的安全。」
話雖說得好聽,可南魏紫明白他話裡的警告,讓禁衛軍看守,不就是防他們逃跑?
「謝謝公公。」南魏紫斂下紫眸,也掩去眸裡的利光,她不會逃的,事已至此,就算逃,也逃不過皇帝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