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忘了還有個攝政王和紫瞳聖女。」曲琅淨淡淡提醒。
「聖女?」耶律魁不屑地冷哼。「皇族裡誰不知道金陵皇朝的聖女就是陪睡的妓女,有什麼好怕的?至於那個攝政王,聽說他以前是個百戰百勝的將軍,不過傳言總是誇大,再說那是多久的事了,哪做得了准?」
曲琅淨沒回應他的話,僅是沉默不語。
沒人理他,耶律魁訕訕地閉上嘴。「對了,皇兄叫你有空回宮一下,而且嚴冬快過了,你也差不多該回軍營了。」
「嗯!」曲琅淨輕應一聲,這才抬眸看向耶律魁。「話說完了?你可以走了。」
「哦!」耶律魁抓著腦袋,「那我先走了。」
真是,連杯茶也不給他喝……耶律魁咕噥著,轉身離開。
耶律魁一走,曲琅淨立即轉身,而南昕樂也走出溫泉池。
兩人默默相對,彼此間的氣氛已不再寧靜,他們都心知肚明,一直維持的假象不在了。
「你都聽見了。」曲琅淨淡淡開口。
南昕樂神情複雜,「你不怕我把你們的計劃洩漏出去嗎?」明知她在,他卻讓耶律魁將計畫全都說出。
曲琅淨微微一笑。「我不會瞞你任何事。」更不會防她,他不在乎兩國的戰事,他只在乎她。
「你……」南昕樂咬唇,看著他溫柔的神情,她忍不住別開眼。「你會後悔的。」
語畢,她不敢再看他,匆匆走進竹屋。
看著她消失的背影,好一會兒,曲琅淨才低語。「我不會……」
「嘔——」
南昕樂捂著嘴,對著臉盆乾嘔,可卻嘔不出什麼東西,只嘔出了酸水,她閉上眼,極力忍住不舒服的感覺。
最近她常常幹嘔,一開始她沒想太多,可連續幾天後,再加上葵水遲了,她也隱約猜到原因了。
伸手摸著平坦的肚皮,手指緩緩收緊,她咬著唇瓣,臉上有著沉重,她沒想到自己會……
這該怎麼辦呢?不管怎樣,這個孩子不能留……
她堅定地睜開眼,抹去嘴巴的水漬,卻從銅鏡裡看到另一道身影,她迅速轉身。
曲琅淨站在門口,她這幾天的不舒服他都看在眼裡,不過他什麼都沒說。
發現他的身影,她的眼神掠過一絲緊張。
他輕輕一歎。「你要瞞我多久?」她忘了他可是醫者,毋需問脈,觀神色就可知她的情形。
她懷孕了,沒意外的話,該有一個多月了。
從耶律魁離開後,他們還是一起平和生活,只是那種輕鬆的感覺卻已不再。
兩人的纏綿變得激烈,就像兩把烈火,像要將對方燃燒殆盡似的,不讓彼此有喘息的空間,一再地索取,直到疲累不堪。
而她的話又變少了,神情間總是有著猶豫,面對他的注視總是閃躲,就連懷孕了,她也不跟他說。
她不說,他也裝作不知,可半個月過去了,兩人之間的氣氛愈來愈緊繃,他再也不能逃避了。
呵,他曲琅淨何時竟也有逃避的時候了?他在心裡苦笑。
「昕兒,我們把話談清楚吧!」停頓了會,他才又緩緩開口。「你不要這孩子嗎?」
她方纔的神情他全看進眼裡,包括她最後的眼神,因此他不能再默不吭聲。
南昕樂抿唇,低頭不語。
即使早知她的決定,可曲琅淨眸色還是一暗,他閉了閉眼,沉默許久,才又開口。
「昕兒……」他壓抑地問出最不可能實現的一句話。「你要跟我一起走嗎?」
南昕樂心口一震,抬頭看他,臉上有著愕然。
他說什麼?跟他走?!
曲琅淨對她笑,他的笑容極柔,可黑眸卻幽深如潭,彷彿在說一場美麗的夢。
「我們離開這裡,到別的地方,不問世事,也不問彼此身份,就這樣生活在一起,好不好?」
南昕樂怔怔看著他,心頭因他的話而動盪起伏。不問任何事,沒有戰爭,她不用再握著銀槍,不用再殺敵,不用再聽見任何淒慘的哀號……
「不行……」那夢很美,可是不屬於她。
雖然早知她會拒絕,可真的聽到時,曲琅淨的心還是抽痛了。「你放不下金陵國嗎?」
「你知道的。」她咬唇,眼神閃過一抹傷痛。「我跟你不一樣,我不可能拋下一切離開。」
是呀,她跟他不一樣。
曲琅淨笑得苦澀,「那麼,你就要丟下我嗎?」
「我……」南昕樂回答不出來,咬了咬唇,她開口,「你可以跟我回金陵國,既然炎狼王容不下你,那你可以……」
「不可能的。」曲琅淨淡淡打斷她的話。「昕兒,我不會傷害炎狼國的子民。」就算他身上有一半金陵血緣,可是他從不當自己是金陵國的人,養他育他的是炎狼國,他不可能幫金陵國打仗。
是呀!她怎會提出這種蠢提議?南昕樂淡淡一笑,笑容有著澀然,「我們終究只能是敵人……」
曲琅淨輕撫她的臉,眼神沉痛。「真的不能跟我走嗎?不要理國家,不要理戰事,我們就遠走高飛,不好嗎?」
她低頭不語。
「我們可以找個寧靜的地方,跟這裡一樣,有溫泉,有小溪,我們種塊田,養幾隻小雞,你生個胖娃娃,男娃你就教他練武,要是女娃兒,我就教她彈琴,我不會讓她像你,差點把房子燒了。」
他最後的話讓她勾起淺笑。
他的眼神溫柔得醉人,低下頭,以唇噙住她的笑。
南昕樂閉上眼,讓他的氣息覆蓋,眼睫輕顫,身體貼近他,任他緊緊抱住自己。
曲琅淨吻著小嘴,手臂緊抱著她,就怕她離開,而他再也無法像現在這樣抱住她……
突地,胸口傳來一股椎心的刺痛。
他悶哼一聲,推開她,嘴角溢出血絲,他緩緩低頭,一把匕首直直地刺進他胸口。
第7章(1)
曲琅淨錯愕地看著胸口的匕首,疼痛蔓延擴散,血液汩汩溢出,他摀住胸口,不信的目光徐徐看向眼前的人。
而她,唇因他的吻而嫣紅,可笑已不再,那雙吸引他的烏瞳如同他在戰場觀看時所見——冷、寒,且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