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們只能就此認了嗎?」或者跟著父王的腳步而去?可是南飛瑀還這麼小……南昕樂緊緊抱住弟弟。
「不。」南魏紫輕輕吐出一個字,她蹲下身,纖手輕撫著么弟的頭髮。「樂兒,你忘得了父王的冤和母妃的恨嗎?」
南昕樂重重一震,想到父王被抓走時的憤怒、母妃自盡前的眼淚,她重重咬唇。
「瑀兒又能當多久的皇子?」南魏紫又低低一喃,沉靜的紫眸泛著幽深的光芒。
瑀兒……看著懷裡的么弟,南昕樂將唇咬得更緊,血絲滲出,瞬間滴落。
瑀兒還這麼小,宮裡那麼複雜,妃嬪爭寵,為了爭權奪利,讓自己登上皇太后之位,什麼手段使不出來?雖然瑀兒並非皇帝親生子,可被皇帝收為義子就有機會,對那些嬪妃而言,瑀兒的存在仍然是根危險的刺。
一旦進了宮,瑀兒的性命隨時可能不保,看著懷裡幼小的弟弟,想到懷裡的溫暖有可能變成地上冰冷的屍體……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不!
南昕樂緊握拳頭,「瑀兒不會有事。」雖然聲音仍顫抖,可她的語氣卻很堅定,她抬頭看向大姐。
「我會保護他。」她承諾,臉上的怯懦瞬間消失,這一刻,她不再是以往天真爛漫的南王爺府二公主。
她定定看著姐姐傾城的容貌。「也會保護你。」她不會再懦弱地躲在大姐身後。
南魏紫笑了,她輕輕擦去妹妹臉上的淚。「樂兒長大了。」
南昕樂用力眨去眼裡的淚,握住姐姐的手,她扯出笑容,堅定地開口。「別擔心,在宮裡我會好好地保護瑀兒。」以她的性命守護。
這一年,年僅十歲的南昕樂在心裡默默發誓,從今天開始,她不會再哭,不會再怯弱。
她會保護她所有的、她重視的──不惜一切。
第1章(1)
金陵皇朝一百二十年春,南王叛變,押入大牢自盡而亡,南王妃畏罪自盡,南氏在朝勢力全數崩毀。
同年十月,德康帝猝然病亡,東宮無子,其義子南飛瑀繼位為帝,改元南熙,東陵王封為攝政王,與眾臣輔佐幼帝。
南熙二年,聖女繼任,同日,北邊傳來捷報,掃平爭戰十年的北蠻夷,舉國歡騰,視為聖女之庇佑,「紫瞳聖女」稱號傳至各國。
人民自此相信,有聖女在,皇朝將永遠繁榮太平。
可,太平是鮮血換來的──
銳利的銀槍利落地刺進敵人的身體,鮮血隨著銀槍迸出,一身銀色戰袍的戰士毫不留情地收回長槍,繫在槍頭旁的血紅鈴鐺發出叮鈴聲,就像是索命的鈴聲。
戰聲隆隆,殺聲不絕,兩軍對決,為首的銀袍將軍臉上戴著半副銀色鬼面,只露出沉黑的烏瞳與線條冷厲的嘴唇。
他一馬當先往前,身後的藍袍士兵跟隨在他之後,長槍快速地掃過敵軍,經過之處,鮮血迸射,如蕩過的鈴聲,一一索取敵人的魂魄。
看到將軍的勇猛,跟隨的兵將士氣大發,跟著往前進攻,殺向敵軍。
而一身黃衫戰甲敵軍也不甘示弱,無懼地回擊,吼聲殺聲不斷,將戰場染成一片血紅。
突然,一聲號角響起。
黃衫軍立即變換隊形,從左邊衝出一群伏兵,快速地襲向敵人,而右後方也衝出另一隊伏兵。
突來的變化讓人措手不及,一名身著戰甲的大漢立即大吼:「將軍,有埋伏!」
看到漸漸包圍的伏兵,銀袍將軍知道他們中計了,黑眸不見絲毫慌亂,他冷靜地舉高長槍,看到他的動作,藍衫軍訓練有素地漸漸包圍成方圓,將銀袍將軍護在圓中,邊戰邊退。
即使被包圍,銀色長槍仍然利落地清除左右敵人,身下的戰馬長嘯,在他的控制下,後蹄飛踢,將一名靠近的敵人踢飛。
他鼓勵地輕拍戰馬,長槍再揮掃,一邊以手下指令,要將領盡速帶兵士退離。
看到他的指示,大漢粗吼:「快退!回防!」
而銀袍將軍則守在後方,戰馬抬起前蹄嘶嘯,烈陽照射在銀色戰甲上,迸發出凜冽氣勢,沾血的長槍透著冰冷的寒光,鬼面猙獰噬血,讓黃衫軍看得膽戰心驚。
修羅將軍──金陵皇朝的第一猛將,修羅戟下,有命無回。
看到將軍的凜然氣勢,藍衫軍士氣更盛,他們大吼,拚命地攻向敵人,遵從指示,快速地往後方退。
奇異的是黃衫軍沒有繼續追擊,甚至讓他們輕易退離,又是一場沒有勝負的仗。
回到戰營,銀袍將軍下了馬。
「盤點傷兵,清算有多少傷亡。」略低的嗓音從微抿的唇瓣傳出,他大步地走進營帳。
進入帳篷,他沒立即脫去身上的戰袍,先將手上的長槍放到案上,坐到虎皮毛毯上,閉眼等待。
約半個時辰,一名高大男人進入營帳,男人身上的戰袍仍沾著黃沙污血,一進帳篷,粗大的嗓門立即哇拉大吼。
「將軍,咱們這次損傷慘重呀!那群卑鄙的胡蠻子,竟然使這種暗招,咱們以為這次穩贏了,沒想到卻殺出兩隊兵馬……」
「傷亡多少?」低嗓冷淡地打斷他的話。
被打斷話,張沖搔了搔頭,「哦,剛剛清點一下,損失五百多個兵士,輕傷的約有一百多個,重傷的有兩百個左右。」
聽到屬下的話,銀袍將軍不語,僅是閉眼沉默,身上的氣勢卻極冷,讓張沖暗暗打了個寒顫。
他忍不住偷瞄將軍,可將軍臉上戴著面具,讓他根本看不清將軍的表情,也根本弄不懂將軍在想什麼。
說到這個將軍,在他們金陵皇朝可是個傳奇,四年前淵國侵犯,不斷地攻擊邊陲,企圖侵略皇朝,正當攝政王準備派兵出擊時,聖女說看見什麼偉大的天命,然後將軍就突然冒出來,被皇上封為將軍,並賜兵符,給予八十萬大軍,只因聖女說有他在,皇朝就能永遠受到庇護。
沒事冒出一個無名無聞的將軍,而且這個將軍還見不得人,臉上戴著半副可怖的鬼面,讓人只能看到他的眼睛和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