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他不……
昕兒……昕兒……
「昕兒!」曲琅淨用力睜開眼,下意識想起身,胸口立即進出劇痛,他皺緊眉,忍住疼痛。
「終於醒了。」炎狼王坐在一旁,冷眼直視他。「你的命還真大,傷成這樣還能活著。」
曲琅淨閉眼等疼痛過去,才緩緩睜眼看向炎狼王。「我昏迷多久?」
「一個月。」
「是嗎……」時間跟他估算的差不多,拔出匕首後,他立即點穴道止血,再吃下解毒丸,然後要耶律魁送他回皇宮後就昏過去了。
這期間他一直昏沉著,雖然神智清楚,可身體完全無法動彈,只能一直在夢境裡浮沉。
不,那不是夢……
曲琅淨眸色一暗。
「曲琅淨!你在搞什麼?要不是你心臟位置跟常人不同,你這條命就沒了!」炎狼王厲聲道。
當耶律魁送曲琅淨回來時,第一次看到二弟受這麼重的傷,他急得叫全部御醫待命,救不了曲琅淨的命他們就全得陪葬。
「還有,你竟然叫阿魁退兵,你在想什麼?」在他問耶律魁是誰把曲琅淨傷成這樣,耶律魁也茫然不知,只說曲琅淨昏謎前吩咐了兩句話。
一是退兵,二是送他回皇宮。
「為什麼要退兵?」
「沒有我,仗也贏不了,何不退兵,省得讓士兵白白送命。」無視炎狼王的怒火,曲琅淨的口吻是一貫的冷淡。
「你……」雖然知道這二弟說的是事實,可炎狼王還是嚥不下這口氣。
「好,退兵的事朕不追究,那朕問你是誰把你傷成這樣?是不是那個修羅將軍?」
曲琅淨不語。
「該死的!」炎狼王忿忿起身,「那個修羅果然是你救的,朕聽老三提時就覺得奇怪,好端端的,一個受重傷的人怎會消失?何況設圈套的還是你!沒想到人真的是你救的,你在想什麼?竟然救敵人,你知不知道你是什麼身份?還是你真以為朕不敢治你!」
「我的命就在這裡。」曲琅淨抬眸,俊龐因傷勢而蒼白,可那股迫人氣勢卻未減分毫。「你要就拿去。」
「你……」炎狼王怒瞪他。
而曲琅淨則逕自合上眼。
好一會兒,炎狼王才重重拂袖,瞪著曲琅淨,他咬了咬牙,最後只能歎氣。「阿淨,你到底在想什麼?」他放緩口氣,實在不懂二弟的想法。
「你看你,救了敵人,結果呢?人家有感激你嗎?沒有,反而刺你一刀,差點要了你的命。」
「這是我的事。」曲琅淨的回應仍然冷淡。
炎狼王又被他的話惹火了,「什麼這是你的事,你……」他瞪眼,最後再化為輕歎。
「阿淨,朕知道你一直在防朕,你面對老三都比面對朕真心,可朕要告訴你,朕雖然曾經嫉恨過你,可是朕從未想過要殺你,因為你是曲妃的兒子,沒有曲妃就沒有現在的朕。」那個溫柔的女人把他當親兒子一樣教養,他雖然嫉妒曲琅淨獨得父皇疼寵,可是他還是把曲琅淨當成自己的弟弟,否則他不會對曲琅淨百般容忍。
「朕知道當初父皇要把皇位傳給你,可是你拒絕了,然後你就離開皇宮,是為了不想讓朕心有疙瘩吧?」
「我對王位沒興趣,而且你比我適合當君王。」這座皇宮對他而言是座牢籠,他從來就不想永遠待在這。
「呵,也只有你會這麼不屑這人人都想要的位子。」炎狼王搖頭輕笑。
「阿淨,不管你信不信,朕是真心把你當弟弟看待。」
曲琅淨看向他,黑眸微閃,「既然如此,答應我一件事。」
炎狼王挑眉,「什麼事?」
「別再出兵攻打金陵國。」
「什麼?!」炎狼王皺眉。
「並且派外使到金陵國,向金陵皇帝說,咱們炎狼國願與金陵國結盟簽定盟約,兩國和平共處。」
「不可能!這不是等於跟金陵國示弱?咱們炎狼國絕不做這種懦弱的舉動!」誰不知道他們炎狼國征戰各地,他們的信念只有打仗佔領,沒有和平共處。
「是炎狼國不做,還是您這個炎狼王不做?」曲琅淨淡淡冷嘲。
炎狼王沉下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皇兄,炎狼國常年征戰,國庫早已短缺,百姓生活困苦,而身為君王的你,卻只顧開疆擴土,成就自己威名,可有看見百姓的痛苦,可有問過身下的將士是否願意繼續打仗?」
炎狼王皺緊眉,被他的話徹底惹怒,「曲琅淨——」
「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這個道理皇兄豈會不懂?在你征戰成就自己威名的同時,可有想過,日後史官記載,是會將皇兄記為明君,還是不顧百姓困苦的昏君?」
「這……」炎狼王啞口無言。
「皇兄,炎狼國的國土早已足夠,在您擴大版圖時,可否也想一下守成的道理?」
炎狼王怔愣,可怒火已消失,臉上化為沉思,顯然已將曲琅淨的話聽進耳理。
「讓朕好好想想。」好一會兒,他才說出這句話。「你先休息吧!」皺著眉,他舉步走出寢宮。
離去前,他頓了下腳步,轉頭問:「阿淨,你突然對朕說這些話,又要朕和金陵國結盟,是因為那個修羅將軍嗎?」
雖然開口詢問,不過他並不認為曲琅淨會乖乖回答,問完他就轉身準備離開。
「……是。」
一個清淡的聲音從後頭傳來,炎狼王的腳步停頓了下,卻不再多問什麼地踏步離開。
曲琅淨默默垂下眸,伸手摸著胸膛的傷口,幽幽低喃:「昕兒,我們可以不是敵人……」
他冒著生命危險,說那些話挑戰皇兄的君威,就為了取得一個機會。
只要兩國不再打仗,那她就不會再拒絕他了吧?
「昕兒……」
若知道他沒死,她會有何反應?
胸口的傷仍泛疼,他扯唇一笑。
曲琅淨,你真傻!
可是,他還是好想問她,傷了他,她可會痛……
第8章(1)
金陵朝殿,文武百官分立兩側,手執笏板,恭敬地垂眸低頭,可他們的神情卻都流露一絲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