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麼?!秀兒她是因為……」
「因為什麼?」他瞇起眼,嗅出些許不尋常。
文世濤抹了抹臉,不願再多說,轉了話題。「你想要提親?你家姥姥會答應嗎?」
「會。」他說得篤定。
「……好,只要秀兒答應,只要你請得動范姜老太君,我就答應讓秀兒嫁進范姜家!」文世濤孤注一擲地道。
因為他相信,范姜老太君根本就不會答應兩家結親!
第4章(2)
如文世濤所猜測,范姜老太君果真一口回絕。
「不可能。」
睇著她,范姜魁態度堅決地站在她面前。「好,那我就終生不娶,讓范姜家斷後。」
「你這小子竟敢威脅姥姥?!」范姜老太君儘管一頭白髮,滿臉風霜,但身體還很硬朗,說起話來中氣十足。
「不敢。」
「你不敢?」范姜老太君瞇起眼。「你明知道兩家是世仇,還要娶文家的女兒,你是想把我給氣死?」
前些日子,姚望便對她提起,魁兒似乎看上了文家女兒,她正想著計謀要阻止,豈料兩人進展飛快,這麼短的時間內,竟已論及婚嫁,教她措手不及。
「她是文家女兒又怎樣?當年姑姑與人私奔是她教唆的嗎?說不定,那時候她根本就還未出世,與她何干?」他懶聲道。
坐在主位的范姜老太君握緊枴杖,兩旁的丫鬟趕忙將她攙起。
「我告訴你,我不讓你娶文家女兒,不只是因為我痛恨文家的人,更是因為文家一家人都不尋常,要是和他們沾上關係,就怕咱們范姜家會整個賠進去。」范姜老太君怒聲道,緊握枴杖的手微微顫動。
范姜魁望著她,最終歎口氣,斥退兩位丫鬟,扶著她回主位坐下,拿起擱在几上的茶,用雙手奉上給她,再輕拍著她的背。
「姥姥,你想太多了。」畢竟是撫養他長大的姥姥,如果可以,他真的不願意拂逆她老人家的心。
可是,事關執秀,誰都攔不了他。
「誰想太多?」她哼笑著,微瞇起眼。「我告訴你,當年拐走你姑姑的男人,是文家的小兒子文予懿,他是可怕的惡鬼,還會使咒,肯定是他害死了你姑姑後,又不斷地詛咒著咱們,咱們范姜家的人丁才會愈來愈凋零。」
范姜魁聞言,無奈地歎口氣。「姥姥,要真是如此,為何范姜家還能有我?」
「這……」
「換作是我,如果真恨上一家子,我一定會斬草除根,絕不留後。」他長睫垂斂。「再者,那個男人愛著姑姑,要不為何要帶她走?話再說回來,所有的事都是聽說的,沒人知道姑姑到底是生是死,不是嗎?」
「你姑姑要是活著,又怎會不回來看我?」說起小女兒,范姜老太君眼眶泛紅。
「可事實上咱們是沒見到人也沒見到屍,為了沒有確定的事這般仇視文家,真有道理嗎?」聽說、聽說,聽來說去,又有誰真正地看到真相?
「這事絕對錯不了。」范姜老太君深吸口氣,把淚水收起。「當年文家為了求富,要文予懿使咒,獻上了某些東西換來發達。」
一提到那些怪力亂神卻又說得煞有其事的傳說,范姜魁不禁搖頭。
「臭小子,你以為我在說笑?」范姜老太君瞪著他。「正因為求來不該求的財富,所以報應全落在文家下一代,如今文家的那個當家也不是好東西,一出生就是異瞳,異瞳代表惡禍,而文家的人也確實從他出生之後就開始莫名死去,就連文家女兒會落得病魔纏身,也是他造成的,那是他們文家的報應。」
提到心上人,范姜魁忍不住追問:「姥姥的意思是說,執秀的身體不好,是文世濤造成的?」
這說法令他不以為然,但想起他們兄妹之間堅不可摧的情感,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教他有所聯想。
「聽說是他造成的,或是他想殺她……文家那些人想把家醜關在門內,可我就是能派人挖出真相。」頓了頓,她又說:「那丫頭身子骨不好……就怕也活不了太久了。」
「姥姥!」范姜魁氣惱地瞪著她。「你明知道我喜歡她,為何要這樣咒她?」
他簡直不敢相信,向來敬重的姥姥竟會口出惡言地詛咒他所愛的人。
「我咒她?我不過是說出事實罷了。」范姜老太君將枴杖重擊著地板。「我告訴你,臭小子,你再怎麼喜歡她也沒用,我是絕對不可能讓你娶她!要娶,也是娶你安世伯家的掌上明珠玉緹。」
「我不會娶執秀以外的人!」
「你在說什麼蠢話?!你跟玉緹的親事我已經跟你安世伯談妥,你沒得選擇!」
「別逼我。」他瞇起眼,迸現危險警告。
「是你在逼我!」她氣得直發抖。「當初要不是文予懿拐走你姑姑,你姑姑早就嫁進安家……當年就是因為文家才壞了這門好親事,還好你安世伯不計前嫌,願意將女兒嫁進咱們范姜家,如今我怎能容許你再娶文家的人?」
范姜魁閉了閉眼,緊抿著唇。「姥姥,我給你兩個選擇,看是要我帶著她私奔,還是讓范姜家絕後!」
「你威脅我?」范姜老太君難以置信他竟為了文家女兒威脅她。
「姥姥,一門親事不該建立在利益上,當年要不是你執意不讓姑姑嫁入文家,不會鬧得兩家反目成仇,如今好不容易有消弭仇恨的機會,你為何要執著於過去?」
「你的意思是說,你姑姑會死,是我害的?」
「……姥姥,把心胸放開,抓著仇恨只會讓你鬱鬱寡歡。」
「你忤逆我,還對我說大道理……我養育你、栽培你,到最後竟是這樣的結果……」她痛心極了,眼眶泛紅。
「姥姥,執秀是個很好的姑娘,只要和她相處過,你會懂得她的好,別因為對文家的仇恨而蒙蔽了你的眼。」他說得語重心長。
又或許,他不是當事者,難以理解根深蒂固的仇恨到底是什麼樣的滋味,但這恨是一把雙面刀,恨著別人的同時,其實自己也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