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蒲劍發現這男人只要遇到他不想回答的問題,就會保持沉默,讓人抓不出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讓人感覺挺不舒服的!
「好啦!我以後會多方經營悍妻的形象,讓民眾對我厭惡有加!」
「也不用太刻意。」他說,「做你自己就好!」
「但你會因此找不到一個恰當的理由休掉我如此美麗大方、具有幫夫才能,又廣受民眾愛戴,完美無缺的知縣夫人。」
他笑望著一臉臭屁的她,「我找得到的!」
※※※
我找得到的!
杜夷方這句話,不知為何竟讓管蒲劍一肚子火!
這男人初時就對她有偏見,看她不起,現在還斬釘截鐵地表示他絕對可以找到她致命的缺點,理所當然送上休書一張。
什麼跟什麼啊?
「發什麼愣!」大手在她已拆卸下髮髻的後腦勺輕拍了下,「上床睡覺了,夫人!」
「哦!」
管蒲劍跟著杜夷方走向寢居後方的大床,膝蓋才剛放上床板,瞬間如遭電擊般地跳離一步遠。
「我睡那?」她指著床問。
「對。」
「你也睡那?」
「當然!」
「我們共睡一床?」她傻眼。
「不然呢?」他脫掉外衣懸掛於一旁的掛勾,率先爬上床去,盤坐在床中央,等候著她。」
床面寬廣,就算睡上三個大人也沒問題,但重點不在心大不大,而是——
「我跟你非親非故,怎可共睡一床?」
「你是我的夫人。」
「那是作戲的,難不成連晚上沒人見的時候,也要作戲嗎?」有必要十二個時辰都扮演知縣夫人,不讓她輕鬆一下?
「早上……」
「嗯?」
「丫鬟會打理清水過來協助梳洗,為你打扮,若她看到我們分床而睡,心裡會怎麼想?」
管蒲劍聞言一愣。
「就算不傳到咱們耳裡,」他比比耳朵,「但下人之間總是盛傳著衙裡的八卦,誰也不曉得這些八卦是否會傳到人民耳中去?」
管蒲劍心中遲疑。他說得有道理,但要跟他共寢而眠,這……這這這……
「我不會動你半根寒毛的。」
緊抿的芳唇分開,「當真?」
「我可曾對你做過逾矩的舉動?」他斜睨她。
「牽手算不算?」
「那也是為了做給鄉親們看,當然不算!」
那攬腰也不算,搭肩也不算,摸她的頭髮也不算,抹掉她嘴角的糖漬放入自己口中也不算……想到那一幕,小臉又是一陣熱。
她的嘴角沾上畫糖的碎屑,他也不告訴她,讓她自個擦拭就好,而是突然湊過臉來,過近的距離害得她眼睫不受控制地眨動,胸腔中的小鹿撞跳得好急好急……
「要……要幹啥?」她竟然緊張得說話都結巴了。
他抬起長指,貼上她的臉,抹掉糖漬放進口中後才說:「你的嘴角沾上畫糖了!」
真……真是氣死人了!
照他的標準,這些都不算,那到底啥才叫作「逾矩」的舉動啊?
「快過來!」他拍床,「等夫妻的默契達成,有些戲就不用做了!」
她當然知道他一整天將她綁在身邊,為的是減低兩人之間的疏離感,不讓鄉親與衙役們納悶他們之間毫無夫妻的親暱感,起了疑心,才這麼做的。
每當她對他的做法有所質疑時,他都是這麼告訴她,丙數頻繁得都可以背得一字不漏了。
「好啦!」她沒好氣地應,爬上床榻,睡在內側。
放下床帳,他拉起薄被為兩人蓋上,在被裡,他又牽起她的手。
「幹啥睡覺也要牽手?」
「要讓你習慣!」他閉眸。
「我很習慣了!」她撐起上半身,瞪著他的睡顏。
「你今天有兩次甩掉我的手,有三次拒絕我的靠近,可見你尚未習慣新的身份!」
幹啥算這麼清楚啊?但管蒲劍已經擠不出氣力跟他爭辯了。
「喂,你何時要去當賊?」頭放回枕上的她問。
「時機未到。」
「什麼時機?」
由於他之前數次自詐騙盜匪手中將錢財竊走,讓詐騙盜匪因此更加強防守,同時捕快們也是嚴陣以待,這讓詐騙盜匪因此不敢掉以輕心,最近都比較安分,沒膽在縣衙嚴密監控之下再找無辜受害者下手。
雖然預料得到將會平靜一陣子,但一直找不到證據將他們法辦,也讓他深感苦惱。
他不動,詐騙盜匪也不動,捕快自然會鬆懈堅視,到時罪犯絕對會再捲土重來。
將被騙走的錢偷回,僅是治標,要治本還是得將罪犯繩之於法。
到底該怎麼做才好呢?
先前他曾找了衙役扮作老人,還刻意露白錢財,來吸引詐騙盜匪的注意,沒料到詐騙盜匪以迷香弄昏了衙役,待衙役醒來時,錢早就被拿走,不只犯案的過程不清楚,就連對方的臉也沒看見,更別說想當場捕獲現行犯了!
詐騙盜匪作案時皆有改變容,欺負老人家老眼昏花,自然看不出真實的臉孔,他們可是費了很大的工夫才鎖定犯人,但查案到此陷入瓶頸,就出於找不到犯案的證據。
他一定要替奶奶報仇,讓詐騙盜匪在知興縣銷聲匿跡!
「不回我……哎唷!」好痛!他幹啥突然五指用力?「喂!醒著就回答我話啊!」
「我記得古家堡的保鏢規定中有一條寫明,保鏢對於僱主的私事一概不過問!」
「是有這麼一條。」她悶應。
「那你還追問?」
「我……」我是你夫人!
「你怎樣?」
好險好險,她差點把那句讓人尷尬的話脫口而出!
還夫人咧!又不是真的,若說出口必定笑掉他的大牙。
「是,保鏢不該過問僱主私事!」她背對著他翻過身去,同時報復性地將他的手狠狠扯過去,「我睡了!老闆。」
他的長臂就橫在她的腰際,怎麼看都像是擁她入睡,但在氣頭上的管蒲劍才沒想這麼多,她下定決心以後要客守保鏢守則,絕不過問他半件事!
杜夷方對她的幻稚行暗暗竊笑,身軀轉往與她同方向,胸膛靠上她的後背,另一手置於她的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