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方嘉璇原本像被注入昏睡因子的腦袋,因為母親充滿陰謀的話陡然清醒。
「我又穿怎樣了?他為什麼要撲上來,對我這樣、那樣?」她一頭霧水地皺眉,沒好氣地道。「這樣、那樣又是怎……」
話忽地頓住,她順著母親的視線看向自己的身子。
只見身上那件寬大的睡衣撩高至胸前,露出白白的肚皮,以及有著蕾絲和小蝴蝶結的白色內褲……
方嘉璇倏地瞠大雙眸,倒抽了口氣。
她凍結的思緒直接倒轉,定在那個猛男身上。
這一刻她終於知道,為什麼那個男人看起來會那麼不自在,臉紅、飆汗不是因為太熱。流鼻血也不是因為她推他撞上冰箱造成。
他所有反應的起因皆在於她。
天哪!在小強出現的那一剎那,她甚至躲在他身後不斷磨蹭!
富饒興味地看著女兒的反應,林美琴興奮地竊笑著,「阿母是不知道你們這樣、那樣是進展到哪一步,不過,我真的覺得阿煒很不錯,這個女婿身體很勇,一定會讓你很幸福的!」
這下,方嘉璇終於聽懂母親說的「這樣、那樣」是什麼意思。
再加上母親竊喜得恨不得衝去村子口廣播放送八卦消息的模樣,方嘉璇氣得直跺腳。
天啊,天底下有像她老媽這樣的母親嗎?關心的不是女兒有沒有被人佔便宜,而是期待女兒被佔便宜!
見女兒紅著臉瞪著她說不出話來,林美琴十分識相地說:「好啦,你們年輕人的事阿母不管。我要上工去了。」
看著母親重新戴上斗笠,包上布巾,心情太好地邊哼歌邊走出門,方嘉璇撐額哀歎出聲。
惡夢!
她覺得回到老家後發生的一切,絕對是因為長期壓力所帶來的惡夢!
只要醒了就會發現。那些荒謬的事只是一場夢。
這時她也只能這麼安慰自己。
第2章(1)
天氣晴朗,燦爛的陽光下,寬敞的產業道路被曬得熱氣蒸騰。
踩著虛浮的腳步走在路上,方嘉璇無力地望著前方因為熱氣而顯得扭曲的建築物,接著停下腳步,直接坐在地上歎了口氣。
明明文具店就在前方不遠處,她卻有種永遠走不到的感覺。
她不過是想買一卷牛皮紙回家打樣版,為什麼要這麼辛苦?
哀歎之餘,她真的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回老家活受罪。
在老家,美其名是放假,但她根本沒有半點想放假的心情,她閒不下來,悶得快發瘋,偏偏心裡不知打著什麼鬼主意的老媽就是不放她回台北。
不想鎮日閒得發慌,她不得不把平常總是交給助理去處理的基礎打樣版工作,拿來耗時間。
這如果讓她那票好友知道了,非得笑她天生勞碌命,有假可休還不知及時行樂,但是天知道,在這個除了茉莉花園、果園外就是稻田,以老人、小孩居多的村子裡,她要及時行什麼樂!
正當方嘉璇抬起眼,幽怨地朝文具店的方向瞥去時,看見一道挺拔的身影朝著她的方向定來。
由於距離太遠,她看不清楚路上的人是誰,但仍努力強忍不舒服的感覺,迅速站起身。
大熱天坐在大馬路邊實在奇怪,她還是趕快站起來,省得引來路人疑惑的目光。
沒料到一站起身,她忽覺暈眩,眼前一黑,滿是金星。
在她覺得自己就要倒下的瞬間,一道疾風倏地襲來,接著,一雙強壯的手臂適時勾住她的腰,穩住她的身子。
「『荒』小姐,你沒事吧?」
聽到那操著台灣國語的男性嗓音,方嘉璇一愣,仰頭便看見江煒宗那張陽剛的俊臉映入眼簾。
她眨了眨眼,不確定「惡夢」為什麼會再度出現在她眼前。
看著她呆傻的恍惚神情,江煒宗擔心地問:「『荒』小姐?『荒』小姐,你還好嗎?」
他的態度很自然,彷彿他們之間啥事也沒有發生過,再聽到他頻頻吐出讓她火大的台灣國語,舊恨頓時湧上心頭。
如果不是他,母親也不會沒事把她騙回老家「度假」。
如果不是他一大早就來到她家,她也不會因為睡眠不足而衣衫不整的出現在他面前,大洩春光而不自覺。
再聽見他擅自替她改姓,心裡那把火燃得更熾。
「你……你走開啦!」抬起纖纖玉手,她氣惱地推了他一把。
江煒宗天生熱心助人,縱使莫名其妙被用力推開,往後踉蹌了好幾步,也好脾氣的沒有發火。
「你還好嗎?看起來很不舒『胡』耶!」見她不及巴掌大的小臉發紅,唇卻發白,他露出憂心的神情。
「不用你管。」
她懊惱的瞪了他一眼,然後踩著虛浮的腳步從他身邊「飄」過。
沒有被她憤恨的眼神及壞脾氣嚇到,江煒宗急急地跟在她身邊。「別逞強,前面有一間診所,我還是帶你過去給醫生看看比較好。」
話一落下,他不等她反應,輕而易舉便攔腰將她抱起。
身子倏地騰空,方嘉璇嚇得驚叫。「喂!你、你做什麼?快放我下來!」
「我帶你去看醫生。」兩人雖然不熟,但他並不打算因為她使性子就放著她不管。
「我不用看醫生!」她倔強的嚷嚷,掙扎著想離開他的懷抱。
雖然她被毒辣的太陽曬得頭昏腦眼,整個人真的不是很舒服,但一想到自己正被他抱得緊緊的,她一張臉窘得幾乎燒起來了。
他的身體很熱,結實陽剛的胸腹肌肉像世界上最安全堅固的堡壘,將她保護著。
彷彿感覺不到她在懷裡掙扎,江煒宗充滿耐性地道:「你不要動來動去,這樣會更不舒『胡』喔。」
真不知她哪來的精力,明明看起來那麼虛弱,竟然還有力氣在他懷裡扭來扭去。
聽著他的台灣國語,方嘉璇真是欲哭無淚。
成為設計師後,她一直沉浸在充滿流行時尚的絢麗世界中。這個充滿草根味的男人完全和時尚背道而馳,讓她從頭排斥到腳,想離得遠遠的。
偏偏身體不聽話,她愈是掙扎,想吐的感覺愈是明顯,不得已只好不再劇烈擺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