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的拿手料理。」桐平得意地笑說,已經擺好碗筷。
「這道料理很適合你。」夏星笑了笑。
「什麼嘛!聽起來不像是稱讚,我還打了蛋,加了小白菜喔!」桐平說,自己先迫不及待試吃中。
「菜有沒有洗?」夏星隨口問。
吃到一半的桐平,整個人停頓住。
「沒有洗?」夏星驚訝地說。
「有放在水裡泡。」桐平不安地說:「這樣可以嗎?」
「也是可以啦。」夏星笑說,心想,有泡總比沒洗好,然後開玩笑地問:「那泡著青菜的水,應該沒有變成湯底吧?」
桐平一聽,又停頓住了。
夏星見狀,心一驚,直呼,「湯頭不是這樣熬的呀,孩子。」
「我知道啦!」桐平見夏星的反應後,沒好氣地說:「我只是覺得你也太懷疑我的料理才能了。」
「煮泡麵不需要才能呀。」
「這你就不懂了,泡麵要煮得好吃,也是需要技巧的,什麼時候放調理包,是一門大學問。」桐平煞有介事地說,隨即幫夏星盛了一碗麵,「我已經試毒結束,沒有問題,你可以放心吃。」
原來不是因為肚子餓才先吃,而是為試毒。夏星不禁啞然失笑。結果一笑就一發不可收拾,試想著桐平認真煮麵的樣子,她開懷地大笑了起來,一掃籠罩心底的陰霾。
「哪裡好笑呀?」桐平一臉無辜地說,看似委屈。
「我知道了。」夏星說。她想,就算不好吃,或者最後拉肚子,她都會說好吃,而且是全世界最美味。
「不必了。」桐平看穿夏星的心思,不領情地說。
夏星不抱任何期待地吃了一口泡麵,並沒有說謊,泡麵好吃到她的眼睛為之一亮。
「好吃吧?」桐平十分驕傲地說。
「好吃。」夏星真心地說。
因為泡麵很美味,兩人一下子就吃光了。餐畢,桐平甚至體貼地主動收拾鍋碗瓢盆,並且清洗乾淨。
然後,兩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以喝熱茶做為晚餐完美的結束。
烏龍茶的香氣和溫度,完全傳進身體。
夏星覺得很舒服,她的頭靠在桐平的肩上,兩人一起看著電視影集。
「很累嗎?」桐平問。
「嗯。」夏星應了聲。
桐平心疼地摸了摸夏星的頭,「今天診所很忙喔?」
「嗯。」夏星累得只應了聲回應。
桐平知道後,不再多說話,好讓夏星可以好好休息。安靜的兩人,伴隨他們的是影集中警匪追逐的聲音。
砰的一聲,警方制伏歹徒後,鏡頭畫面停在警方持槍的槍口上,形成槍就好像是對著觀眾的效果。隨即,槍口再度發射出子彈,砰的一聲,劃破寂靜的空間。
夏星覺得那發子彈彷彿是在對她射擊,有什麼東西因此被擊中而碎裂,她感到無比的驚恐,就算放空自己,不去看、不去聽,她的內心仍充滿巨大的不安與困惑。
為什麼在桐平的家中,她還是看到了王章言的身影呢?視線所及的地方,她無法忽略,王章言一直站在她的面前凝視著她。
是她內心的罪惡感使然嗎?
夏星所能看見的王章言,似乎帶著嘲弄在對她說:你是喜歡我的吧?當我這麼摸你時,你敏感得馬上就迎合我了……
所以,你再也無法愛上任何人。
因為你是愛我的,沒有我,你會活不下去!
我也愛你喔。
我的夏星。
揮之不去的王章言,毫無顧忌地站在夏星的面前,展開他的雙臂,如是說。
夏星嚇得全身發抖。
「怎麼了?」桐平察覺到異狀,擔心地說。
「我覺得有點冷。」為了不讓桐平起疑,夏星隨即站起身,「我去泡一下熱水澡。」
然後,她逃也似的快速走開,沒有讓他看見自己倉皇的表情。
將全身浸泡在熱水裡,只露出鼻子和眼睛,夏星漸漸回神,不再看到王章言的身影。
「還好嗎?」桐平問,他敲了門後打開,探頭進來,表情十分擔憂地望著夏星。
「沒事。」夏星抬起臉,笑了笑說。
桐平確認夏星沒事,正準備關門。
「你不來溫暖我嗎?」夏星突然說。
桐平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見的,他直盯著夏星。
「不要就算了。」夏星說,再度半沉進水裡。
怎麼可能不要?桐平笑了笑,隨即進入浴室,在夏星面前,脫下衣服。
「笨蛋。」夏星看見桐平全裸的身體,忍不住說。
桐平倒是很大方,直接正面進入浴缸中,然後,大手一抓,把夏星攬入自己懷中。
夏星反而轉過身,半跪在桐平面前,她緩緩伸出手,摸著他的臉,深深地凝望著。因為她手上的水,讓他的臉和頭髮都微微濕了。
「怎麼了嗎?」桐平語氣溫柔地問,他的雙手,緊緊抓著夏星的細腰。
夏星笑了笑,搖頭,不想讓桐平擔心,她一臉故意似的,用手在水面下,挑逗地輕輕撫摸他……
第一次時,她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她原本和表姊睡在一起,後來她發覺有人在撫摸她的身體。
夏星……
有人在呼喊她,隨即她聽見濃厚的呼吸聲。
她原本不以為意,直到她意識到了什麼,有人突然緊緊抱住她,那人什麼話都沒有說,就吻住她。第一次的親吻,她覺得全身酥麻。
之後發生了什麼事,她記得不是很清楚,卻讓她從此陷入無法掙脫的束縛。
「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表姊哭著對她斥吼。
她什麼都沒有做,委屈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
「我們家好心收留你,你竟然這樣回報我。」表姊氣得作勢要打她。
可是,那個人阻止了表姊。
「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那個人向表姊懺悔,「是我強行抱了她,是我的錯,是我愛上了她。」
「王章言,你……」表姊睜著充滿恨意的眼,瞪向她與那個人。
她知道,若是以被害者的姿態出來控訴,或許可以得到原諒,但是,在那當下,她什麼話都沒有說,沒有否認那個人的說法。當那個人說愛她時,她沒有承認也沒有否絕,她只是低下頭,看著自己的小手。爸媽放開了她的手,外婆放開了她的手,要和她一起死的少年放開了她的手,長腿叔叔放開了她的手……沒有人會想牽起她的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