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奇聞言,不太相信的瞇起眼。
「我瞧你的樣子,不像沒事。」反而好像隨時都會倒下的模樣。
看他一臉懷疑不信,她用力深吸了口氣,強自振奮起精神,硬裝出一副沒事人般的健康樣。
「我真的沒事,不信,你看……」她鬆開手中的抹布,幾步上前,取過他放置在桌上預備更換的燈管,在他還來不及阻止前,逞強的踏上店內一張椅子,打算以直接的行動,來證明自己的健康狀況無虞。
「瞧,我不是很好嗎,還能自己換燈管,真的沒問題的……」她笑著這樣對他說道。
但話才說到一半,站在椅子上正高舉雙手拆取舊燈管的她,驀地感到一陣強烈的暈眩襲來,她的身子忍不住晃了晃,手中的燈管摔落地面,雙腳似突然失去力氣般的一軟,整個人從椅子上摔跌而下。
「小心!」費奇反應極快地越過餐桌來到她身旁,及時在她摔落前,攔腰抱下她……
「謝……謝謝……」她兩眼昏花,無力地偎在他懷中,氣息急喘,虛弱地向他擠出抹微笑。
費奇眉頭擰得死緊,看著她臉上那不自然的潮紅,直覺不對勁地抬手探向她額頭。
才一觸及她的額際,高溫霎時從他掌心傳遞而來。
「你發燒了。」他一臉凝重嚴肅地盯著她。
她燒得這樣厲害,她自己竟然半點也沒察覺嗎?
「是嗎?我……發燒了?」她頭脹欲裂地聽著他的宣告,整個人暈沉沉的,好像漂浮在太空一樣,輕飄飄的,唯有偎靠著他,汲取他微涼的體溫,才能讓她覺得舒服些。
見她一副懵懵懂懂,全然不知自己病了的迷糊模樣,費奇有些不悅地抿起了薄唇。
這個女人,還真是……
他伸出手臂環過她的背後,一個使力將她抱起,然後邁開修長的長腿,抱著她走向門外。
「你……要去哪兒?」她睜著迷離茫然的雙眼,聲音沙啞細弱地出聲問他。
店裡還沒整理好,他要帶自己去哪裡?
費奇瞥了她一眼,沒好氣的反問。「你說呢?」生病了的人,還會去哪兒,當然是帶她回家休息嘍。
被人強押著從店裡回家後,樓楚楚此時散著一頭因發燒而微微汗濕的長髮躺在床上,她的身上蓋著棉被,小柚則趴在她床邊,一臉擔憂的望著她。
她的臉色因發燒而顯得異常泛紅,呼吸急促而粗重。
「三十八度半。」費奇由她口中取出溫度計,見到上頭那超過標準值快一度多的數字,忍不住蹙起眉頭。
「體溫有些高,但還在可在家休息自行療愈的範圍,若是燒一直沒退,就要到醫院去了。」他如此宣佈。
小柚聽了擔心地握著她的手,兩眼含著淚光,小嘴微顫,彷彿隨時會哭出來似的。
似乎是察覺到小柚不安的情緒,樓楚楚勉強漾出笑,安慰的摸摸她的頭。
「別擔心,我很好,沒寧,小柚不要害怕,放心……」她一直反覆地說著安撫的話,但不知是在說給小柚聽,還是說給病得頗嚴重、神智燒得有些模糊的自己聽。
滿眼端詳著她臉上難掩的疲倦神情,開口對著小柚吩咐道。
「小鬼,你先去睡,我會照顧你阿姨的,她需要休息,等明天你再來看她。」小柚一直待在這裡也不是辦法,不但對她的病情沒有幫助,甚至還會讓她操心,無法安心的休息。
小柚聞言抬頭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乖乖的點了頭。
只見她鬆開樓楚楚的手,踮高了腳尖,在她臉上輕落下一個親吻後,才戀戀不捨的抱著熊布偶走向房門口。
臨出去前,還不放心地回頭看了一眼,這才關上門離去。
「抱歉,給你添麻煩了。」待小柚離開後,樓楚楚才緩慢轉過頭,語帶愧疚地對他道謝。
好像從他們認識以來,她就一直不斷、不斷的給他添麻煩……
他垂斂下藍眸,將毛巾浸入水盆中浸濕,「你是病人,病人的責任就是好好養病休息,其餘的事不需要操心。」
擰乾毛巾,他將帶著涼溫的濕毛巾輕輕敷在她發熱的額上。
「睡吧,好好的睡一覺,等睡醒後,燒就會退了。」他坐在床沿,溫柔地對著她說道。
她感動的露出抹微笑,而後好似撐不住似地,虛弱地閉上眼,沒多久,便深深陷進了昏睡當中。
凝視著她的睡顏,費奇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撫觸上那因發燒而有些泛紅的臉頰,胸口莫名湧起一股陌生的情緒——
他不喜歡瞧見她這副沒有生氣、病懨懨躺在床上的模樣,好像脆弱得隨時會消失在他眼前一般,那令他……感到很不舒服。
記憶中,她應該是漾著羞怯微笑,無時無刻不柔順的瞅望著自己,好像自己是她的全部、她的唯一,但為什麼此刻,那雙恍若藏了許多言語的晶亮黑眸,卻緊緊閉上?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這煩躁得令他有股想殺人的衝動。
這種未曾有過的罕見情緒,如同一團灰色黏稠的泥漿,充塞著他的胸肺,隨著他的呼吸起伏,莫名漲痛了他的心臆。
原來,在不知不覺中,他竟已經那麼的喜歡她了嗎?比他原先預想的喜歡還要多出麼多?
他抿著薄唇,一向俊美的面容此時不見半分笑意,反而用一種複雜難辨的眼神,深深啾凝著床上的人兒。
「唔……」見她在睡夢中不適的蹙著秀眉,他忍不住伸出大掌,安撫似的觸上她的頭頂。
她的發,很軟,好似一團蓬鬆柔軟的棉花一般,那帶著淡淡花香的鬆軟觸感,隨著掌心下的輕緩摩挲,彷彿也一同傳進了他的心底。
他情不自禁地放柔了目光,凝望著她的藍色雙眸,竟流露出連他自己也未曾發覺的疼寵憐惜。
驀地,深陷昏睡中的她,彷彿作了什麼可怕的惡夢,突然胡亂地開始發起囈語。
「不……不要……別碰我!姐姐……放開我!小柚……走開……」她不斷甩晃著頭,好似要藉由這樣的舉動,驅趕走某樣駭人的東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