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他說的那樣,唐嫣然娥眉蹙起,正想要解釋時,蘇啟以一種不容拒絕的姿態將她的手從車門上拿開,逕自坐進車內。
半晌唐嫣然才反應過來,她趕緊去開車門,車已經如箭一般地衝了出去,唐嫣然沒想到車速這麼快,她剛才整個人用身體貼在車門上,他一開車,她便失去重心,狠狠地跌在地上,一時半會兒爬不起來。
蘇啟驚險地剎住車,他憤怒地捶了一下方向盤,挾帶著怒意從車上走下來,她的白色裙子微微上縮,兩邊膝蓋被擦破皮出了血,艷紅色的液體太觸目驚心了,他陰著臉、黯著眼眸大步往她走去。
唐嫣然膝蓋又痛又麻,淚珠也沒忍住直接往外掉,頭上一片大大的陰影遮住了她的自艾自憐,她垂著淚抬頭仰視,蘇啟眉宇間猶有繚燒著的火焰。
蘇啟二話不說地蹲身抱起她往車裡走。
唐嫣然可憐兮兮地雙手掛在他的脖子上,哭得臉像小花貓似的,「蘇啟、蘇啟,不是那樣的,我就是沒想到嘛,我就是笨、就是蠢,人家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不知道什麼事情都要跟男朋友打招呼,你也沒有告訴我,以後我會乖乖向你報告的,好不好?」
她的娃娃音帶著哭腔,效果實在驚人,即便是鐵石心腸的人也狠不下心,只是她面對的是蘇啟,蘇啟不是一般的男人,不是女人掉幾滴眼淚、哭著求原諒,他就會原諒,要是他真的這麼心軟,他就不會成為蘇氏第二把交椅了。
唐嫣然急促地抽嚥著,兩眼看著絲毫沒有動容的男人,她咬著下唇,低低地發出小動物受傷時的嗚咽。
蘇啟將她放在副駕駛座上,一言不發地開車到最近的醫院。
中醫館裡,老中醫給唐嫣然上了止血退瘀的藥,「不要碰水,不要壓到,飲食要清淡一些,也不是什麼特別嚴重的傷,不過女孩子還是要注意點,免得留下疤痕。」老中醫提醒。
「知道了。」唐嫣然偷偷覷了一眼從頭到尾一聲不吭的蘇啟。
「嗯,過幾天再過來給我看看。」
「好。」
唐嫣然好委屈,受傷得不到同情,還被蘇啟百般冷落,可錯在於她,她不敢像以往一樣撒嬌,因為她知道他很生氣,如果不是她受傷,他早就揚長而去,才不會管她呢,嗚嗚,一想到他不理她,她就難受地掉眼淚。
坐在一邊的老中醫以為她是痛得厲害,「痛嗎?」
唐嫣然搖頭。
老中醫也是過來人,轉頭對蘇啟說道:「你女朋友受傷不舒服,你也要好好安慰她,不要像個木頭似的站在那兒,沒做過人家男朋友呀?」
蘇啟反應極慢地走向她,將她抱了起來,硬著聲音道:「謝謝。」
「不客氣。」
蘇啟付了錢、拿了藥,抱著她離開了,唐嫣然坐在車上看著窗外的風景,小聲卻明確地說:「我錯了。」
她兩手抓著耳朵,抱歉地看著他,「我真的錯了,我下次不敢了。」
蘇啟開著車,好似身邊沒有人似的。
第6章(2)
十分鐘之後,蘇啟一到家便將受傷的她從車裡抱出來,始終面無表情地將她抱回客房,倒了一杯水給她。
唐嫣然癟著嘴,拿出藥又接過水慢吞吞地嚥下,蘇啟見她吃了藥便默默地轉身離開了,唐嫣然像是被拋棄的孩子,一雙眼睛憂鬱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鼻子一酸,淚珠開始滴答滴答地往下掉,哭了一會兒,她趴在床上一段時間後又彎著膝蓋,緩慢地往浴室走,沒刷牙洗臉也沒洗澡,她渾身不對勁。
今天不能洗澡但起碼也要擦個身子,不然太不舒服了。
唐嫣然笨手笨腳地在浴室裡磨了好久之後,她才像個七老八十的老婦人從浴室裡走了出來,當她艱辛地躺在床上的時候,她浮想連篇。
如果她一個人生活,她就要一個人面對生活中的瑣事,心裡升起一種恐懼,她期待已久的新生活轉眼間變得嚇人,唐嫣然像個傻子似的想到了哥哥的顧慮以及蘇啟的不爽,換個角度思考一下,蘇啟做了同樣的事情而她一無所知,她一定也氣炸、氣瘋了。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她一直說她錯了,一直說對不起,卻不知道自己實際上是哪裡錯了,哪裡對不起,唐嫣然知錯就改的性格促使她忍著傷痛,一步一步地往主臥房走去。
當她看見階梯時,她難過地想倒立著上去,蘇啟家裡的格局很有特色,採用樓中樓的方式,他的房間在二樓,雖然樓梯高度不高,但對於她這個受傷的人而言真的好高啊。
唐嫣然舔了舔乾澀的唇,哀聲歎氣地一步一步爬上階梯,眼睛一轉,她看見了糖果的狗屋,糖果睡得正酣,如果糖果能長高一點的話,她就能讓糖果把她背上去了,但這種可能性真的是太低了。
蘇啟洗了一個澡,穿上暗色浴袍,他坐在窗台上看著不遠處的風景,他的臉色很平淡,只是睡袍裡的每一塊肌肉都緊繃著。
他該死地想下樓看看唐嫣然怎麼樣了,他該死地想棄械投降,但他很生氣,他不想這麼快就搭理她,但可恥的是他記掛著她的傷勢。
他真的是太幼稚了,他年齡比她大,包容是必須的,卻像個小孩一樣在這裡跟她生氣,但起碼需要一個晚上,明天早上就跟她和好吧。
不能讓女人騎在自己的頭上,這是血淋淋的事實,太嬌縱女人,那麼男人對女人的寵愛到最後會成為男人脖子上的枷鎖,在蘇啟看來大哥便是這樣,愛上跛腳公主注定了大哥一生都要為蘇家賣命。
男女之間是平等的,如果她真的知道錯了,她會用行動來證明。
房間的門把輕輕地被旋開了,蘇啟看著門被打開,他瞄了瞄門邊卻沒有看見任何人影,他離開窗台走到門邊,接下來看見的畫面他一輩子也忘不了。
唐嫣然淚眼濛濛地縮在門邊,膝蓋好痛、好酸,她不敢哭,免得他以為她在博取他的同情,她想直著身子走進去,可她真的受不了,爬階梯已經夠累了,她剛擦洗過的身體又出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