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其實明白有些時候他們之間不止是好朋友,他們為對方做的事早己超出了好朋友的分隔線。雖然從未有過任何逾矩的行為,但無法否認,他們之間隨著時間的積累越發地暖昧不清。
「唉,真不懂你堅持嘴硬的理由是什麼。」哪個好朋友會這麼有心,天天繞路來接人下課的?
杜映亞抿著小嘴,決定不回應這句話。
她是明白莫克禹的心,這兩年他表現得越來越明顯,對她呵護的舉動更是一年比一年細膩,連帶兩家的長輩似乎也明白他們之間的「情誼」,全都默許著他們這比好朋友再好上一些的情況。
而她自己的心呢?
從十二歲那一年他為了她打架,她便明白自己是喜歡這男孩的,只不過當時年紀尚小,她以為那份心動只是純粹出自友誼;但這些年她明白那就是喜歡,那就是所謂的愛情。
一年前去了趟加拿大,為她換來的是不好也不壞的消息,再加上一連串的藥物控制,這個事實打醒了她曾有的美夢,也奪去了她幻想的權利。
好朋友……就只是好朋友。
再給她一些時間吧,若藥物真能完全控制她的病情,屆時她便能毫無顧忌的應允他一個美好的未來。
「明天見。」跟幾名同學揮手道了再見,杜映亞這才緩緩來到車前。
一打開車門,迎向她的便是莫克禹爽朗的笑臉。
「去我家做功課吧,最近天氣熱,我媽一早便要廚房準備了冰鎮蓮子銀耳湯,還囑咐我要帶你回去吃呢。」其實是做母親的明白兒子心思,想幫著他抓著女孩子的心。
李鍾踩著油門,車子平穩地在馬路上行駛著,他的嘴角隱隱含著笑意,因為這些年連遲鈍的他都明白小老闆的心思了。
「嗯。」杜映亞含笑應允。
這時一陣暈眩突地襲來,她趕緊眨了眨眼,並努力地深呼吸。
她側過身子,佯裝注視著車窗外飛掠的風景,不讓身旁的莫克禹看見她發白的臉色。
眼前的景物開始模糊不清,她心裡急得大喊:呼吸、呼吸,用力呼吸啊……
莫克禹以為杜映亞正專注看著車窗外的一切,完全沒想到此時此刻的她,正努力地想要保持清明的神智,與黑暗拔河中。
第4章(2)
時間不過才流逝兩分鐘,對杜映亞而言卻像是過了兩個小時那麼久,很是難熬。慶幸的是她眼前的一切開始恢復,車窗外的景物一一回到了她的眼底,讓她難受的暈眩感逐漸褪去。
這一年她不定時有嘔吐、暈眩的現象出現,她已經分不出是腫瘤作怪,還是長期服用藥物所產生的副作用:不論是前者還是後者,她的身體狀況她自己是明白的,也很難繼續保持樂觀的態度去面對。
是不是該請醫師換藥呢?
遇上了紅燈,車子暫時停止了前進。
「小亞,你有沒有發現一個很有趣的現象?」
「什麼現象?」身體不適的狀況己完全褪去,但杜映亞的目光仍是放在車窗外。
「每次我們只要到了這個路口,沒有一回是幸運碰上綠燈直行的,每次都得停車等紅燈,你沒發現嗎?」莫克禹側頭望向杜映亞,這才發現她的心思似乎飄遠了,壓根沒認真聽他說話。
「你為何每每經過這路口都要一直看著那棵樹呢?」莫克禹忍不住也將目光投向車窗外,跟她一起看著馬路旁的那棵大樹。
他不知道那是什麼樹,但不可否認,那是棵外觀奇特的樹。
它應該是棵樹齡很久的老樹了,樹幹十分粗大,目視約莫需要三、四個大男人牽起手才有辦法將它環繞:從根部直達樹梢大約四層樓高,枝葉茂密成蔭。最特別的是,粗大的樹幹在兩層樓的高度一分為二,分開的兩頭各自向外生長,卻在一定的生長之後再度向內靠攏,中間成了一個像是心形的空洞。
「它有個名字,叫愛情許願樹。」
「愛情許願樹?!」這是哪個天才想出來的?
莫克禹忍不住再多看了那棵樹一眼,這時三名穿著與杜映亞相同制服的女學生來到樹下,三個人都仰首望著大樹中間的空洞,緊接著一個個閉上雙眼,將雙手舉握在胸前,同時間做出了像是祈禱的動作。
綠燈了,車子開始緩緩繼續向前行駛,不習慣作白日夢的莫克禹忍不住開口問道:「所以只要女孩子到樹下許個願,她們想要的愛情就會找上門?想要的男人就算想跑也跑不掉?」那跟下降頭有什麼兩樣?
他現在腦子裡全都是不知名的女孩們向不知名的男孩們求愛的畫面,還有男孩們想拒絕,卻因為這棵愛情許願樹的魔力而不自主地傻笑應允……
天啊,光是想像就讓人想打冷顫。就說咩,飯可以多吃,電視不要亂看,偶像劇看多了就是會有這種後遺症。
「不,不是的。」杜映亞輕搖螓首,「它有一個很美的傳說,是有關一個女人等待的愛,也不知道怎麼傳的,又傳了多久,只知道最後它被人叫做愛情許願樹,但其實聽說什麼願望都可以向它許,不設定只是愛情。」
莫克禹沒有開口搶話,目光直直凝視著杜映亞,等著她把傳說的故事繼續說下去。
「傳說很久以前有一對十分相愛的男女,在他們好不容易結為連理之後,男人卻得上戰場,別無選擇之下女人只好含淚與他送別。女人天天希望戰事快快結束,一心只想她的男人安全的回到她身邊,每當她收到男人報平安的書信,都會開心的直流淚。有一回男人信裡寫著戰爭就快結束了,他也即將平安回到她的身邊,但女人這一等卻是好幾年。她等不到男人的身影,也等不到他的任何書信,等了又等、問了又問,居然沒有人能回答她的男人是生是死,他就像是突然消失不存在一般。最後,女人身旁所有的人都自然的認定男人死了,因為男人是那麼地愛著她,如果仍活著,沒理由不回來找她;但女人如何都不肯相信她的男人死了,她仍是每天每天的持續等著,聽說就是站在那棵大樹下,不論颳風下雨她就是堅持的等著,等到頭髮都白了仍是不肯放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