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她能繼續看望著這世界美好的機會已經渺茫,但至少她明白這世界並不會因為少了她而失去溫曖。
「婆婆,真的、真的很謝謝你……」
「你為何還在這裡呢?剛才你同學告訴我……」一下車,莫克禹便快步來到杜映亞的身前。
剛才在校門口聽見她同學說她早在幾個小時前便離開了學校,而且似乎是因為身體不適,他正擔心的打算去她家裡探視,卻意外的從車裡看見在大樹下的她。
當那熟悉的身影進入眼簾,第一時間他以為是自己眼花了,但再定睛一看,確實是她沒有錯。
不是身體不舒服嗎?這時的她應該在家裡休息才是,為何還在學校附近徘徊呢?
「怎麼回事?不舒服嗎?還是誰欺負你了?」莫克禹原就略帶急切的語調在看見杜映亞紅腫的雙眼之後,更是變得緊張不已。
婆婆早就離開了,杜映亞臉上的淚水也已經干了,只是哭泣過的痕跡無法立即抹去,紅腫的雙眼讓她看起來像隻兔子。
雖然她搖著頭,卻是低垂著小臉不肯看著莫克禹,這讓他更是無法心安。
她看起來很好,氣色上也不像是身體不適,那……是心底有事?
什麼事呢?
莫克禹努力地暗自回想著最近生活週遭所發生的大小事,怎麼也想不出足以讓她放在心底難過的事情。
「什麼事讓你不開心?」莫克禹小心翼翼地問著。
他拒絕用傷心難過的字眼來形容,雖然她的小臉上展現的就是這個模樣,但他一點也不想用敏感的字眼再次挑起她的負面情緒。
「沒有,我沒事。」杜映亞再一次搖頭否認。
「唉!」莫克禹忍不住地重重歎了口氣,「小亞,看著我。」這不是請求,而是命令。
見她頭也不抬,壓根不打算理會,莫克禹也不跟她客氣了,直接伸手輕扣著她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來看著他。
「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他直勾勾地望著杜映亞的雙眸,不容許她閃躲。
明白他決意要得到一個答案,杜映亞也明白自己躲不開他的注視,於是選擇正面迎上。
他要的答案她給不起,更不能給,所以她說:「我們去海邊走走吧。」
順著杜映亞的意思,他們兩人來到了海邊。
橘紅色的夕陽照映在平靜的海面上,反射出美麗閃燦的波光,無窮延伸至粉藍色的地平線下,在灰濛濛的海天之際,最後一道金色火焰逐漸西沉。
望著那似是浩瀚無邊的大海,杜映亞突然覺得自己好渺小,這樣的想法讓她原就低落的心情再一次感到窒息。
她脫下腳上的鞋魅,打著赤腳踏在沙灘上,讓夕陽留在細緻白沙上的溫度從腳底傳至她的全身。
若是可以的話,她甚至希望這曖曖的溫度可以為她趕走佔據心底的那股冷意。
「說吧。」莫克禹跟著杜映亞的動作,也將腳上的鞋魅脫去,並跟上她的腳步。
他倆肩並著肩漫步在沙灘上,莫克禹側頭望著身旁的人兒,從她那美麗的側臉上,他感受到一股從未在她臉上見過的情緒。
迷離的……鬱鬱的……
這一瞬間,他感覺她離他好遠、好遠……當然,他深信這一切只不過是瞬間的錯覺。
「說什麼?」她無話可說。
杜映亞的態度明顯地想淡然帶過一切,佯裝今天什麼事情都不曾發生,她不曾有過哭泣的痕跡,她的心情甚至陽光般的好……
屁!一切都是屁!她這是想欺騙誰呢?是他,還是她自己?
「為什麼哭?」莫克禹伸手拉著杜映亞的手臂,迫使她不得不跟著他停下腳步。他拒絕讓她迴避問題。
腳步停下了,但杜映亞的目光仍是落在波光瀲一的大海之上。
「看著我,說話。」莫克禹不喜歡她那迷茫幽遠的模樣,這樣的她太陌生了。
高大的身軀移到了杜映亞的身前,用最直接的方式阻斷她的視線,他讓她不得不看著他,只看著他。
「不要再問了,我沒什麼好說的。」杜映亞甩開莫克禹的手,轉身走到一旁隨手撿起了一根小枯枝,開始將白沙當作巨大的畫布。
他執意想得到答案,但他顯然忘了一件事一比起固執的程度,她從不曾輸給他。
她背對著他,彎著腰在細沙上先是畫著一隻小白兔,接著她在小白兔的身旁畫了一隻體型較大的狼。
莫克禹抿著嘴看她分別在小白兔上頭寫上他的名字,大野狼上頭則寫著她自己的。
她這是意味著吃定他就是了?
唉……
好吧,她真是吃定他了,她不肯說他也真是拿她沒辦法。除非她願意主動開口,要不他可能永遠都無法得知今天她為何難過掉淚。
他永遠也學不會如何去勉強她,也知道她是故意在沙灘上畫著這些圖案,目的不過是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那麼……就轉移吧。
她想轉移他的,那麼他也來轉移她的。
「小亞,過來。」莫克禹朝著杜映亞勾勾手指,「我們來猜拳,輸的人躺下來被埋。」既然都到了海邊,怎麼能不玩玩最經典的埋沙遊戲。
「直埋嗎?」杜映亞望著白沙,一臉彷彿她已經獲得了勝利的模樣。
直埋?!居然想玩這麼狠的,她以為這是拔蘿蔔嗎?
「下回要來海邊時請提醒我帶一支沙鏟來,今天先「委屈」你一下,我們玩橫埋就好。」莫克禹蹲下身子,認命的開始徒手挖開眼前的白沙。
他花了三分鐘的時間才挖好了長約一點五公尺,深度約二十公分的沙洞。
「來吧,不囉嗦,猜拳一把定輸贏。」
語畢,莫克禹與杜映亞同時出了拳。
莫克禹勝出。
杜映亞廢話不多說,自動地躺入他挖好的沙洞之中。
「動手吧。」願賭服輸。
照理來說,贏了賭注心情該是很好的,但這一瞬間,莫克禹卻希望輸的人是他。
他開始動手埋沙,但白沙並未完全覆蓋杜映亞,他只將沙埋到她的膝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