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季舒顏,卻絲毫沒感覺到被人注視,只是覺得難得見他這樣溫柔的口氣,心裡依舊有些忐忑。
傍晚的天氣開始變涼,她出來的時候穿得單薄,拉攏了外套也還是能夠感覺到寒意陣陣,反正到了晚飯的時間,乾脆漫步走回去。
經過一整天的折騰,這會兒身心俱疲,季舒顏倒是沒心情再多想什麼,只是一走到門口,就看到了許知恆。
那個男人一臉閒適的靠在車上,臉上掛著儒雅的笑容,顯然在等待什麼。
糟了,自己的謊言要穿幫了,這是季舒顏的第一個想法,第二個想法就是趕快落荒而逃。
可惜,她還來不及把第二個想法付諸行動,一直心不在焉擺弄手機的許知恆就看到了她,驀地起身款款向她走來,臉上是有些刺眼的溫柔笑容,「顏顏,忙完回來了?終於等到你回來,還算皇天不負有心人。」
「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謊言即將被戳穿,季舒顏瞠目結舌。
「你昨天告訴我的呀,還邀請我來做客。」
「哪有……」她躲都來不及怎麼會邀請他。
「你忘記了呀。」許知恆一臉篤定的模樣,嘴角的笑容透著溫柔,「你每次喝醉酒都會忘記事情,我不會怪你的。」
「我這次絕對沒有忘記。」
「你每次喝完酒都這麼說的。」許知恆不緊不慢的反駁,若有所思的目光在她身上掃來掃去,臉上掛著只能稱之為高深莫測的危險笑容,「還記得你二十歲生日那晚,你也是喝醉了……」
「許知恆!」一張臉倏然變紅,季舒顏阻攔他繼續說下去,只能屈服,不然她相信這個男人一定會堅持不懈的糾纏下去,把那些不敢提起的過往都說出來,「我想起來了,是我說過的。」
「那就好,你想起來就好,我還擔心打擾了你的忙碌行程。」
許知恆一臉淳厚的笑容,可季舒顏發誓,她肯定自己看到這個男人的眼底閃過一抹詭計得逞的得意。
許知恆是故意的,他絕對一個惡劣得要死的男人,即便現在裝得一臉無害,可他明知道那句很忙是謊言,偏偏還一本正經的開口提起,擺明了就是想看她出糗。
臉上的笑容要多尷尬有多尷尬,季舒顏假笑,為自己低劣的謊言感到窘迫,「是啊,下午的時候實在是……很忙。」忙著躲你,這四個字她沒有說出口,只是惡狠狠地在心裡嘟囔。
意味深長的打量她一身休閒,許知恆笑的溫和有禮,「沒關係啊,我當然體諒你的忙碌。」
雖然屈服,可季舒顏不相信這番話,她記得自己昨晚壓根沒提到這裡的地址,不過既然他人都來了,顯然再躲下去就有些古怪了,倒顯得自己作賊心虛。
想到這,她逼迫自己露出熱情的笑臉,全心全意的應對眼前的情況,「知恆哥,真的謝謝你來看我,不過我今天真的有點累了,走了很久的路,而且家裡很亂,能不能改日再聚……」
快速又不失禮貌的攔住她下面的話,許知恆眼角微抬露出一點失望的模樣,「既然是這樣,你就上去休息吧,其實我今天是特意過來找你,我們三年沒見,挺想你的,在門口等了你兩個多小時呢!呵,算了,既然你這麼忙,我還是先回去。」
大男人做出這樣無辜又失落的表情,可能會讓人覺得古怪,可放在許知恆身上就不同了,他就是有這種本事,做出這樣的動作不但不讓人厭惡,倒讓季舒顏覺得自己有點過分。
除去那一晚的糾纏不算,許知恆還是她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難道就因為那一晚的糾纏,以後就處處躲著不往來了嗎?
季舒顏突然覺得自己的做法太幼稚了,心裡一軟,一句放鬆了戒備的話就說出口:「要是你不嫌棄,上去坐坐……」
在許知恆灼灼的注視中,她不甚自在的補充一句,「嗯,反正你知道我向來不擅長收拾房間,不嫌亂就好。」
說完這些話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季舒顏立刻就有些窘迫起來,尤其看到許知恆含笑的,狐狸一般狡猾的目光。
許知恆凝視著季舒顏,輕聲答應,「好!」心裡因為那一句你知道而變得柔軟,順帶著看什麼都順眼了,就連自己等了一個多小時的怨氣也都煙消雲散,眼前只有季舒顏惴惴不安的面容。
「嗯,我帶你上去。」
季舒顏住在十五樓,兩人並肩站在電梯裡的時候心情還是有些忐忑的,不過等到進了房間,又覺得自己緊張的好笑。如果能只把許知恆看做一個許久未見的朋友,這樣的拜訪又有什麼古怪的呢。
安排他在客廳沙發坐下,她去煮咖啡。
季媽媽身上有一種小資情懷,喜歡擺弄咖啡壺,身為女兒的季舒顏耳濡目染,自然也喜歡那種苦澀的感覺,只是衝出來的味道一般。
看著她熟練的擺弄那一套東西,許知恆覺得很詫異,以前季舒顏被家人寵愛慣了,家務事上毫無天賦,笨得讓人皺眉,現在卻已經能獨立的生活。
看看眼前的房間,打掃得很乾淨,只是擺設有點隨意,並不像是她說的那樣糟糕,就是房子算不上大,在許知恆的眼裡甚至有些侷促,不過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廚衛一樣不少,還有一個簡易的小吧檯,倒很適合一個人居住,溫暖乾淨。
第3章(2)
把咖啡遞給許知恆,兩人面對面坐在那裡,季舒顏眉頭皺了皺又展開,生怕被許知恆看出自己的緊張。
再看許知恆,明顯的自在多了,外套隨意放到沙發一邊,領帶也扯開,整個人很舒服的坐在那裡,修長的手指端著杯子,臉上的表情也是一如既往的閒適,帶著笑容。
當然,這分閒適看在季舒顏眼裡就實在是有些古怪,心裡略有不安。
她小心翼翼的觀察對面的男人,得出一個結論,許知恆變得不像是許知恆了,以往的他總是驕傲的,鋒芒畢露,喜歡挑釁自己,言談舉止間有一種紈褲子弟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