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清月間的店小二還算眼尖,眼前這對男女的衣 著雖然相當平常,但舉手投足間所散發的貴氣,絕是 屬於富家千金少爺的風範。 選了個靠窗的位置,無心放下手中的赤焰回劍 也示意任薰衣坐下。
"兩位想用點什麼?"店小二的眼只顧偷瞄天仙似 的美人,以至完全無睹桌面上那把沁出陰寒的鬼劍。 無心冷漠漠地要了兩樣菜色,及一壺溫熱的酒。
"大爺,這不夠用吧,還有一位……一位姑娘呢!"
"我沒吩咐她的。"
"啥……沒……"愣愣地,他傻傻地推演他的話。 喔,難不成是銀兩不夠?他方才看走了跟。
"不然由我招待好了。"店小二難得的善心大發, 美人似乎餓得臉色發青了。"姑娘,外頭天冷,看你一身單薄,想必很難受吧,來,我手上這壺可是上好凍 頂烏龍,嘗嘗味、順便暖暖身。"
"多事。"一枝竹筷射翻了杯子,順道也削掉了店小二掌背上的一塊肉,頓時噴飛的血花痛得店小二倒 地哀嚎,疼叫不休,也當場嚇得五六十雙眼珠子趕緊 掉離視線,不敢繼續投注在仙女身上。
"痛……痛死我了……" "把我吩咐的東西送上來。"他完全無視於他的慘 叫不休。
"是……是……"保命要緊,店小二抱著血淋淋的手掌跌跌撞撞衝進內堂,清月閣的掌櫃見狀後也趕快端上他所點用的萊色,這種身手,是他所惹不起的江 湖人物啊,而桌上那把還未出鞘的劍,想必也是可以 殺人的利器。 饅頭、小菜、一壺酒,立即呈上桌後,掌櫃飛也 似地掉頭就走。
"等等!" 一股寒慄襲上掌櫃的背脊,他方才可沒用眼神或 言語去褻瀆那位姑娘。
"大……大爺……您……您……"他臉色鐵青,驚 懼的顫抖從腳底直抽上來。
"準備一間上好廂房。"無心淡淡交代。
"上房……是、是。"喘了一口大氣,他連忙領命去辦。
看他宛若見鬼似地嚇得逃竄遠離,任薰衣即使額 際疼痛不堪,也不禁抿唇一笑。真好,身邊有個可以 下人的男人當護衛。 她當然明白自己的美;只不過無心做夢也沒想到, 這個心思古靈精怪的仇人之女,現在是把他當作護衛看待。 饅頭味好香,她肚子好餓,只得用企盼的大眼望 昔熱騰騰的食物。
"展哥哥,你好威風,瞧瞧,大夥兒全都崇拜地望 菁你呢!"任薰衣妙眸一轉,故意轉移他的注意力,趁此,她偷偷地搶過一個饅頭,冷不防地兀快往小嘴兒 送去--
眼一晃,芳香四溢的白色饅頭瞬間從她手中消失, 落人她的主宰手上,沾都沒沽到。 展斜陽囂張地睨視著她,嘲弄地在她面前晃動香 噴噴的白色饅頭。"想要,拿任九天的行蹤來換。"
她的眼眸死盯著饅頭發愣,小嘴卻回道:"不,時 ·機還未成熟。" 很好。"他低沉地詭笑。"那我就等你所謂的時機 成熟,再賜你一餐,只不過期望到那時候,你還沒餓死。一日找不到任九天,你就得自承後果。" 這男人真夠狠絕毒辣,既不給她衣裳保暖又不給 她食物吃飽,想逼迫她因為受不住這折磨而洩漏她爹 爹的行蹤。只可惜,他忘了算計一件事,那就是-- 她的耐力。
任薰衣就呆呆地看著盤上的食物一點不留的完全 消失,頭昏眼花地抿了抿愈來愈燥的蒼白嘴唇,向來無堅不摧的可憐扮相在這個展斜陽面前似乎不管用了, 他看也不看她一眼。 打梆子聲音傳來,初更了,夜色墨透了天地穹蒼, 皎潔月兔也攀上昏黃,清月閣因晚膳時辰的到來而人 往更密.整座客棧高堂滿座地,惟一不同的,是無心 換了個位置角度,不知他是有心地想截斷新客們對任 薰衣的愛慕眼光,抑或是又有新的計劃要施展。
桌面上的空盤早已撤下,重新布上了配酒的小菜, 這夜。無心自顧自地啜飲美食,完全不理飢腸轆轆的她。 好餓!
"還有個辦法。"無心不知是另懷詭計,抑或捨不得她的狼狽狀,貿然地朝著她道:"找個人去傳話,讓任九天盡速前來清月閣。"
"我不會留下任何線索給你,死心吧!"她有氣無 力地回復。 "那你就繼續挨餓吧廣 唉!她暗歎一聲。 就在這洶湧暗潮的時間裡,清月閣倏然起了一陣騷動,一群官兵突然莫名地直闖客棧裡頭,耀武揚威 地召來掌櫃,謂之要捉拿欽犯。 "官爺,您請。"什麼捉拿欽犯,這群人根本是來 斂財的,但他一個升斗小民,為求平安在此地營生, 這種無理的要求,除了配合外,哪敢干涉。
"喂,打哪來的?"官爺惡劣地挑了個人問話。 "蘇州。" "蘇州?怪了!你千里跋涉來到本地,是不是有所 圖謀?"
"沒……沒有呀……"這樣也能人罪。
"沒有……"適相的,被問話的小老百姓立即亮出一個金元寶來,奸佞的嘴臉立即一變。
"是沒.有呵, 來.換下一個。" 貪官一個一個逼問,名為追查欽犯,實則騷擾百 姓、意圖奪人錢財。奇怪的是,這群官兵倒不敢直接挑上無心所坐的那一桌,多年來的官場經驗早就訓練 得他們懂得察言觀色,雖只見得那黑衣人的背影,但自他身上流露的邪派氣息代表著此人絕不好惹。 標準的欺善怕惡。
"您就是皇榜上的欽命要犯。"這群官兵又找上了 一個善良老實人。
"官爺,您弄錯了,小人我安份守己,怎會是欽犯."
"我說你是,就是!"沒給銀兩,就讓他到衙門吃 幾頓飯。"給我拉走!"
"官爺,小人冤枉、冤枉呀!"老實人破喉大叫。
"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