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錢進愛情莫憂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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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頁

 

  她拿出放在櫃子裡的大量畫冊,依照年代排列好後,拿起關博文在遇見她的那一、兩年的那幾本。

  關博文每天都畫畫,畫畫就是他的日記。關博文的畫習慣以麥克筆搭配水彩,畫作像他的人一樣擁有著陽光般色彩。

  錢莫愁翻閱著畫冊,跟著關博文一塊兒走入印度,看新生兒在恆河中洗沐、看亡者的骨灰飄入恆河。跟著關博文走在泰國市集,看金碧輝煌的傳統廟宇與色彩繽紛的市集。

  跟著關博文一同回到西雅圖,到帕克魚市場看熱鬧,到住家附近的公園野餐、參加宴會……

  錢莫愁胸口一窒,視線凝結在畫作上--

  關博文畫了一雙被另一雙大掌牢牢握住的手。

  被握住的那雙手,是關博文的--他的手上有個星星疤記。

  但握著他的那雙更大的手無疑是雙男人的手。

  是李爾?還是另有他人?

  之後的畫,有幾幅像夢一樣的黑白素描,兩具看不出性別的赤裸身體蛇一般地交纏著,兩張沒有五官只有雙唇的臉孔親吻著--這樣的黑色線條持續了一個多月。

  然後,關博文開始畫到台灣,色彩又隱約恢復了原來的燦爛。接著,畫冊裡開始出現了她。

  畫冊裡的她,或坐或站在他每天的生活裡。但每張她的畫像下方,總有一方畫著先前出現過的人體情慾糾結的塗鴉。

  錢莫愁皺了下眉,拿起手機撥出號碼。

  「喂,我是錢莫愁。」

  「什麼事?」李爾聲音顯得略微虛弱。

  「我三分鐘後到你家門口。」

  「什麼!」

  錢莫愁掛斷電話,拿起畫冊和另一鍋早就燉好的湯,搭上電梯。

  她寫小說,第六感特別敏銳。她賭她沒猜錯關博文離開的原因,而那也許就是李爾拚命地阻擾她和關德雷在一起的真正原因,所以--

  她一定要找出答案!

  李爾怎麼樣也沒想到,三分鐘後,他的門鈴居然真的響起。

  行動不便的他,腳上裹著石膏、還來不及換衣服,只能穿著睡袍站在門口,看著今天紮了馬尾,看起來神清氣爽的錢莫愁。

  他望著她明亮的黑眸,想起她曾經在電話中提到的「莫非你喜歡關博文」一事,臉色於是一沉。

  「你不是回台灣了?為什麼又來?」李爾臭臉問道。

  「你被關德雷車子撞到的那天,我就回來了。請讓讓--我要進去。」錢莫愁擠過他身邊,逕自走入屋內。

  李爾目瞪口呆地看著一反平時文雅形象的錢莫愁,自顧自地走到客廳沙發裡坐下。

  「你想幹嘛?」李爾板著臉說道。「如果是想要我替你在關伯父面前說好話的話,我勸你死了這條心。」

  「喝點熱湯吧,你臉色不好。」錢莫愁佯裝未聞地打開保溫罐,一陣雞湯香味頓時充滿了屋內。

  「不關你的事,你沒事就……」

  「這是關博文最喜歡喝的香菇雞湯,你喝喝看喜不喜歡。等你喝完,我就讓你看關博文的畫冊。」

  李爾沉默地看著那鍋雞湯和畫一會兒,他別過了頭,悶聲說道:「我不吃也不想看。你走……」

  「你該吃也該看,否則我就在這裡待到關德雷回來。然後,我會告訴他關於我來這裡的目的。」她神情自若地打斷他的話。

  「如果你是想拿上次說的『我喜歡博文』這種事來妖言惑眾,我勸你死了……」

  「你喝是不喝?」錢莫愁再次打斷他的話,表現出骨子裡的強悍。

  李爾臭著臉,拿起雞湯,慢慢地喝完。

  「喝完了,你有話就快說!」

  「你幹嘛衝出去讓關德雷撞?是想去找關博文,還是要表明你誓死反對我和關德雷在一起的決心?」她緊盯著他的眼問道。

  「我沒必要告訴你。」李爾別開眼說。

  「那我只好自己猜了。」錢莫愁站起身,學起姊姊背著手在室內踱起步來,一臉沉思地說道:「我想你是因為想藉著關博文托夢,而你恍神車禍一事,來突顯我果然是個不祥的女人,好讓關伯父更加反對我。」

  「你胡說什麼?」李爾霍然站起身,臉色難看地大吼一聲。

  「寫小說的人原本就擅長編故事,你隨便聽聽就好,不用這麼激動。」她瞄一眼他額間暴出的青筋,繼續踱步著。

  「總之,我是基於關心朋友的立場,你離開德雷就對了。」李爾擋住她的路,一手指向大門。

  「等等……這句話有語病,不合邏輯。」錢莫愁繞過他身邊,逕自喃喃自語著:「人怎麼會把別人的事情看得比自己的事還重要?況且是朋友的弟弟。這事不合常理。所以,我還是覺得你和關博文之間不尋常。」

  「你給我滾出去。」李爾抓住她的肩膀,將她往門外拽去。

  錢莫愁的力氣當然不敵他,所以沒掙扎由著他拉向門邊,只是她的嘴巴也沒停。

  「你不要我和關德雷在一起,因為你怕一看到我就想到關博文。」

  「不。」李爾臉色霎時變得慘白,不停地搖頭說道:「博文對我來說,只是關德雷的弟弟而已。你給我滾!」

  錢莫愁抓著門把不願離開,沒錯過他額上冒出的細汗。

  「我說過,你看過畫冊我就走,否則我還會再帶關德雷一起過來。」她淡淡說道。

  李爾臉色一沉,驀地轉身走回屋裡。

  她沒猜錯。若他心裡沒有鬼,又何必怕她叫關德雷過來呢?

  錢莫愁跟在他身後,再度走回沙發邊,拿起畫冊。

  「如果關博文沒當你只是哥哥的朋友呢?」她鎖著他的眼問。

  「不可能。」李爾仍然搖頭。

  「這是你的手嗎?」她翻開畫冊,遞到李爾面前。

  李爾瞪著那雙手,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他確實曾經那樣握過博文的手,那晚他們在山上看星星,博文跳著腳、直搓著手,說好冷好冷。

  所以,他伸手溫暖了博文,而博文沒推開。

  「這可能是任何一個男人的手,並不代表任何意義。」李爾聲音微顫地說。

  「若是不代表任何意義,他為什麼要畫?」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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